入夜,又换了一处落脚点的夏晖躺在腾舟中,迅速梳理着今日的所有遭遇。
不得不说,今天的收获很多,特别是与皓琴的相遇,解开了不少心中疑惑。但同样,新的谜题出现了。
总觉得,实情会比起那位教导圣国月圣女所说的,更加复杂。
而且在交换情报中,对方始终隐藏了一点,那就是她所提及过的,与入局的另外两个临时同盟之一,存在些许交情。这个交情,指的是什么?
至于是哪一个同盟,也没啥好疑惑的,一边是非人类种族,一边是勾结匪帮的商会,虽然都不是什么善茬,但非要选的话,答案只有一个
前者。
对,是前者,而非同为人类的后者。
因为在皓琴的言语中,透露出她对教导圣国之外人类的不信任。而且如果真是与同为人类的商会因为机缘巧合而消除了隔阂,那么没必要在与他的对话中刻意隐瞒,完全可以坦白,作为接下来行动计划的参考。
唯一的解释就是,皓琴担心他对于教导圣国更加信任非人种族而产生顾虑,所以索性不提。
作为自保的手段,况且双方也就今日第一次相见,纵使交谈甚欢,也远远没到可以掏心置腹的程度。所以,夏晖可以理解这种做法。
同样,她现在对自己到底有几分信任,也不好妄下结论。
但从说出了实情,却依旧愿意归还松褐的行为来看,多少也算真心将他视作盟友了。
“教导圣国,月圣女皓琴……如果最终皇骸堡如她所愿覆灭,并且从此再无人占据,烈绝戈壁少去了许多风险,道路畅通无阻了,教导圣国数十万民众真的可以回归故土吗?”
不错,虽然皓琴没有明说,但在夏晖的猜测中,若只是精锐大军冲出烈绝戈壁,根本无需忌惮皇骸堡。皇骸堡纵使实力非凡,也不可能与上万主力大军正面交锋。
教导圣国想做的,是举国上下老少妇孺,全部离开曾经生活的偏隅之地,回归数千年前先祖最向往的故土。这数十万人的漫长跋涉,可是容不得皇骸堡这等唯利是图的势力横在去路之前,风险太大了。
可此等行动,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纵使教导圣国数十万军民真的横穿烈绝戈壁成功,回归到了人类帝国管辖之地,可若是没有哪个帝国愿意接收他们,他们依旧是流民,背井离乡而无家可归。
想要一口气容纳这等数量的人群,非大型帝国做不到。可是从皓琴的话语中判断,明面上好像没有谈妥。
那么,教导圣国急着打通烈绝戈壁的归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认为只要自己回归,就一定能够获取栖身之所?
如果将这一点,与之前皓琴另外联合的势力是非人的那一支合在一起判断,夏晖得出了一个叫他瞬时不寒而栗的猜想。
“他们……不至于因为怨念太深,打算与虎谋皮吧?”
不无这个可能,但他身为一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教导圣国当年抛洒一腔热血,却惨遭背信弃义。如今依旧无人过问,放任其在偏僻贫瘠之地自生自灭。
心中连续告诫自己不要多管,只去做好目的一致的事即可,但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的夏晖,又如何能够在这漫漫长夜轻易入睡?
“但愿,能够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吧。”
话虽如此,但他心如明镜,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哪来那么多皆大欢喜的结局。
只是,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这个异世界的过客,路遇不平之事偶尔出手管管就好,没必要涉事太深。之前的教训,可不少。
但是真要身为一个看客,置身事外,夏晖自诩做不到。
毕竟,心中的侠义与正道之梦,可没那么容易熄灭。
“稍稍,随机应变,插一手吧。”
带着最后妥协的想法,他缓缓入睡。半睡半醒中,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狼嚎之声,但是距离很远,也懒得去看,翻了个身后,继续酣睡。
只是在一旁地毯上,松褐忽然惊醒,几下蹦跶跃上了窗沿,望着一片黑暗的外界,一对黑漆漆的眼珠迅速转动着,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很快,小家伙重新跃下,挤到了夏晖的薄被中,伏在他身侧蜷缩成一团,再次入睡,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一夜过去,夏晖打着哈欠醒来,端起身边的水杯一饮而尽后,迷迷糊糊推开门了。起床必做之事无疑两件,一是喝水,一是放水。
刚刚解开腰带,正打算畅快一番的时候,他猛地一激灵。
因为不远处,皓琴端坐在一处岩石上,面对着自己这边。
还好发现了,不然可就百口莫辩。
不对,明明被看到的是自己,为啥有一种是他理亏的感觉?
更不对!皓琴可是一个瞎子,什么看不到,应该……
也没啥应该的,就算她看不见,自己也不能毫无收敛继续下去。
“那个,你来得有点早啊。”
急忙背过身去,夏晖手忙脚乱将腰带系好,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