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馆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秦琅收回目光,看向温雪的眼睛:
“即便有一天,凝香馆做的跟听雨轩一模一样了,姑娘们都会弹琴,房间内也挂满字画了,届时两家风格一模一样的青楼同时存在,客人是更愿意去根正苗红的听雨轩,还是咱们这照猫画虎的凝香馆呢?”
“可是价格的话…”
“用低价吸引客人,一直以来咱们不都在用这个方法跟听雨轩抗衡吗?以前行得通,现在呢?效果如何?”
“……”
温雪沉默了,秦琅也一口一口地喝起了茶。
南灵越本来会忧虑,但是转念一想,这方面自己反正是個废物,着急也没用,不如好好听点儿东西学习一下。
于是干脆就眨巴着眼睛,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而秦琅之所以也沉默,不是为了装比,他只是在等。
等等看,温雪是否会如姑娘们传言的那样,提出减少清倌人比例的说法。
不出意外且让秦琅欣慰的是,果然并没有。
于是,秦琅就继续说了下去:
“凝香馆想要真地重振,首先一点就是不能一味地死板地模仿听雨轩,否则就是…”
“东施效颦。”
温雪接过秦琅的话,若有所思。
“对,东施效颦不可取,凝香馆想要长久健康地发展,最好是按照这个路子来。”
秦琅说罢拿过一旁的纸笔,写下了三个字。
“差…异…化?”
“没错,但并非价格上的差异化,而是内容。”
“哦哦,我知道了!”
南灵越灵光一现:
“就好比扬州的鼎香楼,据说最开始就是个卖驴肉的,当时其他还有好几家大酒店,卖的都是山珍海味,可人家鼎香楼就专门卖驴肉,卖出名之后再一步步扩大,最后就成了闻名扬州的最大酒楼!”
“嗯,灵越这个例子很不错。”
“嘻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某个小屁孩儿见了面,觉醒了什么奇怪东西的原因,圣女此时得意起来的样子莫名有几分卓北北的味道。
秦琅继续道:
“听雨轩向来主打的无非就是一个【贵】字,姑娘金贵,客人也是权贵,哪怕是现如今的风雅之潮,本质上也与【贵】字分不开,那么她们既然卖贵,我们就跟她们反着来!”
“反着来?”
温雪实在想不出,与【贵】字反着来的还有什么:
“那不就是…卖贱?”
“害,那这就跟低价策略没区别了嘛。”
秦琅摇摇头:
“我的意思是,她们卖贵!我们就卖惨!”
“惨?”
“对!凝香馆所谓的风雅,【贵】字其实是表面,客人之所以趋之若鹜的,其实是看中了姑娘们的‘内涵’。”
“……”
温雪和南灵互相一看,眼睛都是一亮。
“一套文房四宝很贵,但客人不会因为姑娘们端着文房四宝就去消费,而是姑娘们用文房四宝写写画画,将自己心中或者脑中的东西展示出来,客人们才觉得这姑娘很‘风雅‘’,而这些展示出来的,不管是字也好,画也罢,就是一种内涵的体现。”
“可我们凝香馆的姑娘就是不会写写画画,懂乐理乐器的都不多,怎么才能有内涵呢?”
“谁说只有书画乐曲才是内涵?”
秦琅笑了:
“温雪姑娘,假设有一个侠客,武功一般,长相也一般,可他一生却踏遍了大江南北,经历了北离战事,秘密结识过旧六派的传人,甚至去过无量山听过那里的仙长讲道,甚至亲眼见过传说中的云州妖族……如果有这样的一名侠客前来凝香馆,馆主你认为,馆里的姑娘们会有多少对他感兴趣?”
“若真有这样的一位侠客…”
温雪落落大方地微笑道:
“…别说姑娘们,就是我,也很想与其共饮一叙。”
“没错,因为这个人虽然表面普通,但他有故事!一个有故事的人,很难没有内涵,而且他的内涵因为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来,往往会更加深刻,更加吸引人!”
话到此处,温雪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东西,眼中难掩惊异:
“秦公子的意思是…”
“咱们凝香馆的姑娘,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故事!相信我,对男人来说,一个有故事的女子,绝对是足够吸引人的,尤其是那些文青…呃…文人儒客,或者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他们甚至不会在意故事的好坏,说不定女子身上的故事越不美好,他们越喜欢。”
至于说怎么去找故事,又怎么往姑娘们身上安,不用秦琅说什么,南灵越自己就拍着胸脯替秦琅做起了担保:
“温馆主,记得我说过秦琅文武双全吗?他在青州剑平县随便写两个本子,直接就拉活了整个茶摊,说书人老何现在都穿金戴银了呢~”
“真的?”
“当然~”
当然不是真的。
南灵越的说法无疑有些夸张,不过秦琅也的确打算自己写个故事打响第一炮,但在这之前,凝香馆要先做两件事情。
“请秦公子吩咐。”
“吩咐谈不上,你我都是天合宗人,都是为圣女服务的。”
秦琅这句随意却发自内心的话,落在某少女耳朵里略有触动,忍不住偷瞥了一眼他的侧脸。
“凝香馆大堂本身是有说书的吧?”
“是,一般三天讲一次书。”
“改了,每天都讲。”
“每天?”
“对,讲的内容,就先拿我在剑平县写的几个故事,《天龙英雄传》什么的,但是…”
秦琅先看向南灵越:
“…就不搞付费内容那一套了,我们不可能靠说书来挣钱,只是为了初步激活一定的人流量。”
接着又看向温雪:
“然后在说书的这段时间,希望馆主想办法,雇一个最好是外地的,没几个人认识的年轻男子,可以稍微俊俏一些,将其扮作一个贵公子,每天清晨辰时,中午午时,傍晚酉时,固定时间绕着凝香馆走一圈,随后驻足在街角凝望,持续至少一炷香,不管何人问起他任何事情,都不要回答。”
“这…”
温雪和南灵越都糊涂了:
“这是为何?”
“先卖个关子,就这样持续个七日,咱们再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