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晚宴时候,傅归云领着陆卿辰、陆卿羽兄妹出了储贤宫。
虽是得了许多玩具,陆卿辰看着世子妃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的,也没心思玩耍,跟她一样心不在焉的。
走在路上时,他忽然抬眸询问:“母亲为何从王祖母宫里出来就不高兴了?”
傅归云想了想:“许是累了。”
陆卿羽连忙扯了扯她披着的大氅,露出满脸关切。
“没有大碍。”
傅归云笑着将她抱了起来:“等晚宴后回宫早些睡一觉就好了。”
闻此,陆卿羽才浅浅点头。
一行人刚到膳厅门口,便撞上了叶詹、叶琼兄妹,互相作礼后,叶琼沉着脸就直接入了膳厅,一句话都未同傅归云讲。
叶詹面色讪讪的解释:“想是在家中被父亲责骂了一通,心里还带着气,表嫂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傅归云猜到那妮子是因为和陆临之的亲事没了指望,在与自己置气,并未多言。
陆临初过来刚好撞见这一幕,没好气的斥了句:“整日里毛毛躁躁的,半点闺秀的样子也没有,哪有那么多气可置。”
说完,抱起陆卿辰,示意傅归云一道入了膳厅。
整个晚宴都是平平淡淡的,除了陆琛强撑着几抹笑意,陆临初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婆母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世子爷的心思并不难猜,傅归云估摸着他是在韩念那里寻到了温存,正在回味。
再看向婆母时,她又忍不住偷偷斜倪了眼叶琼,那边也是冷着张脸。
想来,自己离开长春宫后,那妮子定是去婆母跟前大闹过,闹得很不愉快。
果不其然,姑侄女二人在席间暗暗较劲了一番,叶琼委屈憋闷的就直接告辞离席了。
漫无目的的独自走在灯光昏暗的王府,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嘀咕声。
叶琼抬眼望去,正见远处墙根下有两道人影鬼鬼祟祟的,正举着一个人往外爬。
“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入王府行窃?”
她愤怒的上前去,直接将人从墙上一把拉扯了下来。
举起灯笼,几人面面相觑着,摔倒之人爬起身来,率先惊呼道:“叶大小姐,你怎么来了此处?”
叶琼定睛一看,也没什么好脸色:“韩姨娘,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韩念看了眼跟前提着灯笼的楚怀夕和菡幽,不知作何解释。
叶琼顿时猜到了缘由,蹙眉道:“你不会是想偷跑出去吧?”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韩念故作镇定,拉着她就往回走:“你可不能到王妃和世子跟前胡说。”
“不说也行。”
叶琼冷哼一声:“我想找个人陪我喝酒,你陪我。”
韩念咬了咬牙,自己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准备溜出去,竟被叶家大小姐察觉,只得点头道:“好,正好我院里藏了几坛从家里带来的好酒,今夜陪大小姐一醉方休。”
如此,叶琼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回了淑华苑里,楚怀夕备了些热菜,韩念取来自己珍藏的烈酒,敷衍着陪叶琼喝了起来。
叶琼喝得微醺时,忽然问她:“今夜我表兄不会来你的院里吧?”
韩念自是不希望她打搅自己和世子,可又害怕她去告状,立即挥手:“世子今夜还有不少事,该是要回牡香斋的。”
“那就好,那就好。”
叶琼晕晕乎乎的点着头:“听说表兄待你很不错,不像陆临之那混蛋。”
“四公子?”
韩念和楚怀夕、菡幽同时怔愣住:“四公子也不在府上,他如何招惹大小姐了?”
叶琼沉吟着,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许久后才自顾自的继续说:“姑母明明就答应了我们的亲事,他却不肯娶我了,他就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
三人听得又是一怔:“大小姐这话又从何说起啊,四公子向来洁身自好,从未听说过他同哪家女子有何牵扯啊。”
“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他喜欢的人是他不敢奢想的。”
叶琼怒不可遏的将酒杯往桌上狠狠一砸:“他喜欢的人正是我表嫂,王府的世子妃。”
韩念和菡幽彻底吓傻了,楚怀夕面无表情的吁了口气:“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
叶琼冷哼一声:“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嘴里这位温润四公子,数月前可是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他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昌平伯夫妇藏到了江左来,眼下人可就在澜城。”
“昌平伯夫妇?”
楚怀夕倒是知晓这二人:“那不是数月前以叛国罪被灭族的宋家吗?四公子他怎敢的?”
“他是不敢,可要是受人挑唆就另当别论了。”
叶琼气鼓鼓的又喝了一杯酒:“你们怕是不知,昌平伯夫妇是我那表嫂的故人,临之哥哥若不是为了她,怎会劳动他离人帮的朋友去做如此胆大包天之事?试问这江左除了他,又有谁能指使得动离人帮?”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韩念听得胆战心惊的。
叶琼猛的摇了摇头,酒气顿时散了不少,摇头晃脑的指着几人,笑道:“所以你们可不许到处说去,除非你们不怕死。”
想了想,她又道:“不过你们说了也不要紧,在这江左的地界,便是一只苍蝇想要飞出去也不容易。”
话落,一阵酒意重新袭来,撑得她难受的倒在了桌子上。
三人互相观望着,心情都有些复杂。
楚怀夕暗自盘算了一遍,忽的开了口:“韩姨娘不是觉得憋屈嘛,要是此事果真属实,那可是韩姨娘扳倒世子妃的大好时机。”
“你个蠢东西。”
韩念不以为然的骂道:“从云都城悄无声息的将人送到江左,还堂而皇之的藏进澜城里,若是没有王爷王妃授意,单凭四公子和离人帮哪能做到。”
“只怕韩姨娘对离人帮还不甚了解。”
楚怀夕解释道:“王爷对朝廷忠心耿耿,自不会做这等自毁前程之事。”
韩念总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况且王妃的告诫她一直没敢忘。
攀诬世子妃可不是小事,凭着叶琼几句酒话如何能叫人信服,定是她爱而不得胡乱撕咬。
再想到丽雪叫楚怀夕挑唆着断了条腿,她更不会轻信这些话。
“我警告你们两个,你们不想活大可自己找死去,可别想拉我下水。”
说完,就自顾自躺到了床上去,懒懒的吩咐道:“将叶大小姐送回客房,别让她在本姨娘房里撒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