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归云默默走出秦莞院子,才出院门,却见彩蝶又匆匆折返回来。
刚抬眼看了看她,这妮子就跪在自己跟前,大声忏悔道:“世子妃,奴婢错了。”
傅归云一阵莫名:“你又哪里错了?”
“奴婢不该轻信秦姨娘,误会了世子妃。”
彩蝶方才听张嬷嬷讲了芳怡院里的事情,这才清楚发生了什么,心里又懊悔又惴惴不安的。
“起来吧。”
傅归云将人搀扶起来,看着一张上好的皮囊竟是蠢成了这样,不由得默默叹了口气。
“奴婢往后在这府上再也不敢瞒着世子妃随意结交外人,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院子里。”
彩蝶委屈得跟个孩子似的,扑在傅归云怀里不停痛哭:“奴婢往后只听世子妃的。”
瞧她娇滴滴的幼稚模样,傅归云不觉暗暗叫苦。
自己这哪里是抬了个姨娘,分明就是养了个女儿。
“人生在世哪能没几个朋友,只是与人相交总该多留几个心眼。”,傅归云无奈安慰。
如今秦莞被送走,院里又剩下两个姨娘的位置,她一时间也不知叫何人来填了这空缺。
念着陆临之那边的事,她吩咐张嬷嬷送彩蝶回去后,领着童嬷嬷、清露赶去了长史府。
徐槿舟虽是府官之首,可也知府里这三妖在世子心里的地位,便是没有名分,也不比那几位姨娘的地位差,不好轻易处置。
四公子将人交给自己,显然是给他出难题啊。
可看着陆临之默默端坐在一旁,他也不好完全不置喙。
没好气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丽雪,徐槿舟轻咳一声,便开始装模作样的斥责。
“我说丽雪姑娘,你在世子跟前侍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不识得府里的规矩?”
“那刘医师是陛下赐给王爷王妃的御医,就算是本官,若无王爷王妃施恩,也决计不敢叨扰的。”
小心翼翼的察视着身边的陆临之,他连忙询问:“丽雪姑娘,你可知错?”
丽雪抽泣道:“奴婢知错。”
“嗯,知错就好,下次可莫要再犯了。”
徐槿舟赶忙摆手:“下去吧。”
丽雪正要起身,陆临之随即开了口:“慢着。”
徐槿舟拧眉:“四公子莫非觉得本官处置不妥当?”
陆临之眼里无光,只是用手指轻敲着旁边的檀木桌。
徐槿舟讪讪的笑了起来:“要说这种事确实不好叫本官过问,要不将人交给世子妃,再好生训斥一番?”
“若事事都要仰仗世子妃亲力亲为,要咱们这些府官做什么?”
陆临之冷声道:“这贱婢违反的是府规,也是律法,王府的规矩等同于朝廷的律法,徐长史莫非要置朝廷律法于不顾?”
“四公子何必这样危言耸听?”
丽雪不服的撅起了嘴:“世子在府上时那也不是照养请刘医师前来为楚姑娘诊脉,奴婢不过是遵照世子的意思行事。”
“世子的意思?”
陆临之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可有令牌?”
丽雪顿时噎住。
这时,陆临风也从外头走了进来,听到屋内的对话,他甚觉可笑:“何必为一个贱婢伤神,四弟,你真是多此一举了。”
话落,便朝着门外小厮唤了声:“拖出去打,若是熬得过这顿板子便算是她自己个儿命硬。”
“这......”
徐槿舟有些为难。
“怎么,徐长史要让本公子上奏参你一本?”
陆临风道:“莫非徐长史想要为一个卑贱的女使枉顾国法?”
徐槿舟没了法子,真不知世子院里这三个丫头是哪里吃错了药,怎生突然生出如此大的胆子。
猜到该是与那位姓楚的姑娘有关,可丽雪不肯招认,他也不好再袒护,便道:“拖出去狠狠的打。”
傅归云赶来时,只见丽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叫人抬出了长史府。
见到世子妃的身影,几人赶忙起了身。
“这点小事何必劳弟妹前来。”
陆临风甚是恭敬的抱拳作礼:“不过是个丫头,她既不愿意牵连别人,那就只能叫她自己个儿多吃点苦了。”
“是是是。”
徐槿舟方才瞧着丽雪打得奄奄一息,怕是丢了半条命,立即请示道:“世子妃,可要寻个医师去看看?”
“徐长史真是越发糊涂的紧。”
陆临风怒斥:“那贱婢如此胆大妄为,自该叫她好好涨涨教训。”
“是。”
徐槿舟不敢再言,又道:“那下官先行告退。”
傅归云听得一脸懵:“这是长史大人的府上,徐长史准备退往何处?”
徐槿舟这才反应过来此处是左长史府,拂了拂额角的虚汗,正要再开口,傅归云却道:“本妃过来寻两位公子说点家事,就不打搅徐长史了。”
“恭送世子妃。”
徐槿舟弯着身子不敢抬头相视,直到几人彻底离去,他才敢直起身来。
想到今日之事,虽是大公子和四公子做的决定,可与自己也脱不开干系,而且还是自己最终授意的,那三妖怕是也会连同自己一并给嫉恨上了。
“这该如何是好?”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总觉得四公子开始有意在挑拨自己同世子爷的关系。
否则,处置丽雪的事他没必要牵扯上自己。
他仍在彷徨不安间,傅归云已同两位公子走出了左长史府。
陆临之大抵猜到傅归云来意,却佯装不知:“世子妃寻臣下和长兄不知何事?”
“母妃嘱托我为兄长和陆长史操办亲事,正好小奎子送来了几幅女娘画像,我挑选了几位,兄长不妨去相看相看?”
望向陆临之,傅归云淡淡一笑:“还有陆长史同叶家大小姐的亲事,关乎叶陆两族的兴旺,同是怠慢不得,都得早些定下来。”
“这......”
本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却叫平日里率性的两人同时扭捏起来。
“兄长身为陆家长房长子,该以兄长的亲事为重。”
陆临之委婉的推拒道:“不如就请兄长先随世子妃过去相看吧。”
“老四,你何必这般客气。”
陆临风道:“我这人生来就不是个会讨姑娘欢心的主,一时片刻很难相看中,叶家大小姐和老四你本就是心意相通的,操办起来不过信手拈来的事,还是紧着叶家这门亲事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