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凉风从窗棂中灌入,夹着淡淡的桂花香,弥漫在整个储贤宫内,傅归云刚睁开眼,就见小卿羽守在自己跟前,手里捧着一束扎得很精致的桂花,呆呆的注视着自己。
见她醒来,小家伙兴奋的立刻将桂花递到她跟前,不停用小手做着动作。
翠萝在旁噗嗤笑了声:“院里的桂花刚刚盛开,奴婢说这桂花香闻着能够提神,缓解疲劳,羽姑娘便强邀着奴婢替她采摘些,合着羽姑娘是想送给世子妃您的。”
望着小家伙脸上绽出的小梨涡,傅归云淡淡的笑了起来,接过那捧桂花细细的闻了闻,随后便将小卿羽抱到床上,止不住夸赞道:“羽儿真乖。”
小卿羽望着她,又指了指桂花,眼里充满期待。
傅归云连忙点头:“嗯,翠萝说得没错,母亲现在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在屋子里环顾了一遍,却没瞧见陆卿辰的身影,她又问翠萝:“怎不见卿辰?莫不是还未起身?”
“想是书颜开导得好,今日小公子一大早就找阿羡公子玩去了。”
翠萝脸上布满欢喜:“方才奴婢还亲耳听到小公子一直唤阿羡公子舅父,叫得可甜了。”
“是吗?”
傅归云听得心里也是一喜。
如此,这小家伙果真是打心底里认了自己这个母亲的。
只是他那性子终究同他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倔强得很。
傅归云高兴的起了身,拉着小卿羽到妆台边坐下,叫翠萝为自己上妆更衣。
之后唤舅母过来,一家五口人用过早膳,便见童嬷嬷引着一女子走了进来。
童嬷嬷执了一礼,先是恭敬的禀道。“启禀世子妃,叶家大小姐刚赶来府上,急着要见您。”
听到叶家大小姐的名讳,傅归云整个人都变得肃然起敬了几分。
叶家大房的叶詹、叶琼兄妹是婆母的亲子侄,也是叶家家主最疼爱的子女。
各自福身作礼后,傅归云忙不迭吩咐道:“叶家表妹快些请坐。”
叶琼先是打量了眼她身边的戚氏和曾羡,笑眯眯道:“想必这位就是曾家舅母和阿羡表弟了,昨夜刚入府便听姑母直夸阿羡表弟呢。”
话落,欣喜的立即从身后女使手里拿出两样准备的礼物递给戚氏,“这是侄女备的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那包裹礼物的匣子异常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戚氏诚惶诚恐的接了过来,“叫表小姐破费了。”
说着,又忙吩咐曾羡谢过表小姐的厚礼。
“不必客气。”
叶琼脸上笑意灿烂,随后又叫一名老嬷嬷将一盏红绸盖着的托盘端了上来。
“表嫂同表兄在京中大婚,小妹也无法前往拜贺,这尊千年红珊瑚就当是我与兄长为表嫂补的贺礼了。”
得知托盘里放的是一尊千年红珊瑚,众人眼都绿了,小心翼翼的凑拢去看。
傅归云总觉得表小姐这般殷切,像是来者不善,神情淡定的谢过她的贺礼,之后便静静凝视着她。
见她又为储贤宫上下的女使婆子们都准备了礼物,叫人挨个分发,惹得一个个都对这位表小姐喜欢得不得了。
傅归云默默瞧到最后,发现这位出手阔绰的叶家大小姐送礼,不管是自己的舅母表弟,还是宫里的小厮都未落下,却独独落下了陆卿辰陆卿羽兄妹,叫她脸上一阵难堪。
这个时候怕是也只有婆母能够勉强安慰两个小家伙了。
“童嬷嬷,你带小公子和羽姑娘先去王妃宫里请安,我陪着表小姐在屋里坐坐,晚些时候便过去。”
傅归云吩咐完,看着童嬷嬷将落寞无比的兄妹二人领走,心里止不住的一酸。
待得一对可怜的小家伙走后,傅归云这才叫人看了茶。
叶琼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府中上下人人称颂这位新过门的表嫂,姑母又那般看重,她自然也愿意相交。
看出表嫂对自己疏忽那两个小孽障似有不满,便直言不讳的说道:“表嫂勿怪,我们叶家人向来是爱憎分明的,即便是表嫂接纳了那贱人生的孩子,我与兄长也决计不会为了讨好表嫂而忘记当年的旧事。”
傅归云和戚氏听得面色皆是讪讪。
她倒的确是爱憎分明。
“照小妹说,表嫂就不该过继这两个孩子。”
叶琼对此颇有微词:“我姑母当初被那贱人害得那般惨,若不是救治得当,四公子这些年又不遗余力的为姑母遍访名医,姑母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这些事我与世子妃也是有所耳闻。”
戚氏在旁开了口:“可孩子总归是无辜的,王爷王妃仁慈,愿意将小公子和羽姑娘接回府上,便是认下了这层血脉的,你表嫂做嫡母的总归是要顺了王爷王妃的意思。”
“话是如此说,按理小妹也不该过问表嫂的家事,可这毕竟关乎叶陆两家的未来。”
叶琼道:“今日小妹过来拜望,也是奉了兄长的意思,倘若将来王府的小世子由那贱人所生的孩子承袭,那我叶家必不会遵奉,还请表嫂三思。”
话落,起身作了一礼,便扬长而去。
戚氏瞧得直皱眉头:“这叶家表小姐先礼后兵,先给了大家甜头,却又突然来这么一出,总归是王府的家事,她未免太蛮横了些。”
对此,傅归云保持着缄默。
她自然听得出表小姐话里的意思,这是要阻拦自己过继卿辰卿羽兄妹。
先前在云都时,就听姜嬷嬷提及过,说叶家的小辈对世子爷很是不满,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虽说这是陆家的家事,可叶陆两家的联盟却也不是小事。
看来得想想法子化解叶家人心中的怨气。
戚氏对外甥女过继之事其实也颇有困惑,这些日子总见府上的刘医师过来为她诊脉,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云儿,你可是整日操持府务,身子不适?”,她关切着问道。
傅归云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戚氏心里却替她暗暗叫苦。
姑爷整日里被群狐媚子缠着,这丫头如何能有身孕。
可仔细想了想,她似乎感觉到外甥女总在逃避姑爷。
这丫头究竟是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