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傅归云刚梳洗完,就见清露引着吉春进来了。
瞧她红光满面的,傅归云便知,她与世子昨夜处得不会太差。
只是想到这丫头被云苓掌掴了两巴掌,难免心疼了一阵。
“还疼吗?”
傅归云摸着她的脸颊问道。
吉春憨憨的笑着,不停摇头:“并无大碍,并无大碍,不过是奴婢一时大意叫那贱蹄子抢了先机罢了。”
顿了顿,她却垂头叹道:“就是没能替世子妃出这口恶气,奴婢深感愧疚。”
“你呀已经是替本妃出了气。”
傅归云淡淡的笑道。
若不是那两巴掌,怕是陆临初还没这么快怜惜她。
“往后好好侍奉世子,别总想着和她拼个你死我活的,凡事要多动动脑子。”
傅归云叮嘱了句,又对翠萝吩咐道:“你叫吉春自己再去库房挑匹料子,选两件中意的钗环。”
吉春听得一阵惶恐,连忙跪下身去:“奴婢能得世子妃垂怜侍奉世子,已是天大的福份,岂敢一直仰仗世子妃如此厚爱。”
见她吓得不轻,傅归云不觉愣了愣神。
但转念一想,她倒也的确会生出畏惧。
自己做世子妃的尚未与世子圆房,却极力撮合她一个陪房侍女侍奉世子。
想来大多数人都看不懂。
“起来吧。”
傅归云将人搀扶起来,耐心安慰道:“我早说过,你能侍奉世子是你自己的福份。”
而她要的不过是份清清静静的日子。
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听着这话,吉春忽的有些失落:“可昨夜世子并未与奴婢......”
那娇羞的脸色,傅归云已然猜到了结果,笑道:“世子昨日刚挨了顿板子,自然是无心他事,你呀能去牡香斋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还有何可抱怨的,只要你不无理取闹,世子早晚会将你放在心尖上。”
吉春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知晓自己能得世子另眼相看全仗世子妃指点调教,立刻赌咒发誓:“奴婢此生只愿尽心竭力的侍奉世子、世子妃,绝不敢行出半点恃宠而骄之事。”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傅归云满意的点了点头。
吩咐她下去后,用过早膳便去了长春宫请安。
叶知澜已经知晓储贤宫昨夜发生的事情,见到儿媳过来,忍不住的就开始责备:“你与世子成亲不到一月,尚未圆房,怎能叫那陪房的丫头捷足先登?”
“横竖是夫君喜欢的,吉春又是儿媳跟前之人,向来温顺乖巧,能侍奉好世子儿媳并不嫉恨。”,傅归云回道。
寻常百姓家都避免不了三妻四妾,王府子嗣单薄,纳妾也是早晚的事,傅归云只想早早的塞些自己中意的人占了位置。
听婆母提及吉春,便顺势说道:“儿媳今日过来也是想求着母妃给吉春一个名分,好让她宽了心思尽心竭力的侍奉世子。”
叶知澜自是清楚漓阳王府这等门第,做主君的不可能只守着个正室娘子过日子。
说到底,府上安宁和睦才是最为紧要的。
儿媳的这番苦心实是叫人感动。
“吉春我是见过的,除了刚入府那几日打扮得稍显妖艳了些,也挑不出什么太大毛病。”
略微思忖片刻,叶知澜颔首道:“母妃没什么意见,就是怕委屈了你这孩子。”
恰在这时,一道白衣锦袍少年压着步子缓缓踏了进来。
叶知澜看得瞠目结舌,就呆呆的望着人到了自己跟前。
“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连忙收回神来,颇为惊讶的问道:“初儿,你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怎想着来母妃宫里?”
“儿臣给母妃请安。”
陆临初恭敬的朝叶知澜作完礼,又向傅归云拱了拱手。
“你来得正好,母妃正有事要与你商议。”
不容儿媳开口,叶知澜先是试探着问道:“世子妃想将她院里的吉春抬给你做门妾室,初儿,你意如何?”
陆临初望向傅归云,眸光微微停顿了片刻:“儿臣没意见,全凭母妃和世子妃做主。”
傅归云与叶知澜听得欣慰不已。
叶知澜瞧出儿子已经在渐渐放下那贱婢,此时对儿媳又是多了几分感激。
“初儿啊,你与世子妃是咱们漓阳王府未来的天,更是叶陆两大家族所能依靠的臂膀,云儿处处替你着想,你往后要好好待她,夫妻间相敬如宾,有商有量的打理好这片家业。”
叶知澜郑重的叮嘱道。
在她看来,王府的女人所求也不过如此。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陆临初肃声答了句,便作别母妃,与傅归云一道出了门。
两人沉默了一路,眼看着快到储贤宫,陆临初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世子妃果真贤惠,竟想着替本世子纳妾?”
“为陆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是妾身职责所在。”
傅归云庄重的回道。
想了想,又故意问他:“莫非世子不喜吉春?”
陆临初摇了摇头,并未接话,只是朝她抱了抱拳:“告辞。”
之后,傅归云回了储贤宫,陆临初仍是去了牡香斋,还让人将一双儿女都接了过去。
连着两日,父子三人都宿在了牡香斋里,只叫了吉春前去伺候照顾。
一直到得春日宴前夜,吉春悻悻的回到了储贤宫里,站在傅归云面前,失落的禀道:“奴婢无能,没能留住世子。”
“无妨。”
傅归云并不意外。
毕竟她不是杜九娘,也没有云苓那张高仿的脸。
可有一点,陆临初已经主动接受了吉春这门妾室。
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
能有第一个替代的,就会有第二个,甚至无数个。
“吉姨娘,你如今已是世子正儿八经的妾室,即将记入王府宗氏族谱,往后就不必住在这储贤宫里,这两日我差人将牡香斋旁边的听松苑打扫了出来,明日你就搬过去吧。”
傅归云吩咐道:“我这宫里的丫头你先挑两个过去伺候,洒扫的杂役等明日春日宴结束我再行替你安排。”
吉春感动得哭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地不停叩谢:“奴婢多谢世子妃大恩。”
陪嫁的女使婆子们瞧着这一幕,个个艳羡不已。
童嬷嬷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早知如此,第一次见到云苓那贱蹄子时,就该抢先冲上去狠狠煽这贱货两个大耳光。
如此,也不至于叫吉春这最不受待见的狐媚子占了先机。
“世子,世子呢,您可千万要等着老奴,下次老奴定替您好好管教管教云苓那贱蹄子。”
童嬷嬷激动得不停在心里念叨。
傅归云却已不动声色的走到吉春跟前,亲自将人搀扶起来,又说了几句宽抚的话,便屏退了所有人。
这一夜,她比以往睡得更为安宁,半点没再去想玉容居,也没去想明日之事。
因为她深信一点,漓阳王夫妇养出的儿子,可以怀疑陆临初的智商,但绝不至于怀疑他的人品。
次日一大早,她换好新制的世子妃吉服,戴着用陀越南珠镶嵌的珠冠,领了清露、程奎率先等在了马车里。
眼看着日头渐渐升了起来,还不见世子的踪影,清露、程奎都已有些着急。
“小奴去玉容居里看看。”
程奎眉间拧成了川字:“若再晚些怕是会误了时辰。”
“不必。”
傅归云端正的坐在马车里,不紧不慢的答道:“世子......识得分寸。”
也才话音刚落,忽听二人在马车旁欣喜的喊道:“世子妃,世子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