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安愣了一瞬,不过除了手上被刺了一下之外,灵牌再也没有发出其他动静。
古怪的反应让谢亦安开始琢磨到底是自己的哪句话惹它生气了。
谢亦安被刺了也没生气,甚至他抱着灵牌的力气加重几分,随口就说出了一套鬼话。
“哎呀,张妈,灵牌在和我的手互动诶,它是不是太激动了,也是哈毕竟结婚对象是我。”
张柔:……
挎着个脸不想说话。
你个蠢货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谢亦安不在意张柔的态度,喜滋滋地抱着灵牌就回到了6102。
张柔进门后放下沉甸甸的购物袋,她突然对着谢亦安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张柔声音雀跃:“少爷,我去准备早饭。”
“夫人特意吩咐过要好好照顾您,少爷可是最喜欢我做的饭菜了,并且……绝、对、不、会、挑、食。”
妇人一字一句地说完了最后几个字。
购物袋“啪擦”一声倒在了桌子上,有东西一下就从袋子里弹了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两只眼球顺着桌面滚到地上,最终滚到谢亦安的脚下才停了下来。
两只明显属于人类的眼球上瞳孔涣散,布满了密集的血丝,让人看一眼就直犯恶心。
谢亦安从旁边抽出两张纸巾,嫌弃地将两颗眼球包起来重新塞回了购物袋里。
袋子里还放着一块苍白肉块和一袋被切成条状的类似猪皮的东西。
谢亦安面上毫无异色,反而嫌弃地说:“张妈,你今天怎么回事,地上那么脏,毛手毛脚的不像你啊?”
甚至开始摆出主人的姿态反过来怀疑张柔。
[……我居然毫不意外]
[+1,甚至猜到了他会倒打一耙]
张柔又一次恐吓不成,她的嘴角抽动,脸上的皮肤都被气得维持不住地干瘪下来,扒在骨骼上一下下地颤抖着。
张柔被逼得只能道歉:“不好意思少爷,是我没注意购物袋让食材掉了出来。”
谢亦安不依不饶:“说句对不起就行了?”
他对着张柔伸了伸手:“张妈,你也不想被投诉到我妈那里吧,毕竟是她可是你要好、好、照、顾、我。”
谢亦安眨了眨眼暗示她。
张柔被他用同样的语气膈应了回去,偏偏被抓住小辫子又毫无办法。
她知道谢亦安不缺纸钱,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只能把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摘了下来,眼一闭就送给了谢亦安。
虽然比不上谢亦安从灵棚里搜刮出来的首饰,但也还算值钱。
谢亦安接过镯子:“张妈你也是,我就是随口一说,不用当真。”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迅速把镯子放进自己包里。
张柔咬牙切齿道:“少爷我先去做饭了,毕竟夫人过会就要回来了。”
[我收回前面的话,没人猜到他会勒索执念怪!]
[好一个不走寻常路的新人,果断关注]
[真的搞子会直接用一样的套路来回击NPC哈哈哈]
[直播效果爆炸]
……
[我有点期待主播面对夫人的表现了]
[哪个玩家能琢磨到自己的妈就是给他下死降的人啊]
[老公比儿子重要呗,就喜欢副本的恶趣味]
谢谢,不用去琢磨,他直接就看到了这个重磅信息。
趁着张柔在厨房忙碌的功夫,谢亦安抱起灵牌就窜到了自己父母居住的主卧门口。
谢亦安没有直接进去,他悄悄对着灵牌说:“别生气啦,等我一会把张柔的镯子烧给你,让她欺负我……”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这个家里只有你对我好。”
“那我也要只对你好,其他的我才不管。”
谢亦安哄鬼的话术果然一套接着一套。
但是还别说,蠢笨嚣张的少爷突然只专注地对一个“人”服软,这种差别态度对大多数人来说确实十分受用。
刚才还生气的灵牌这才被哄好,谢亦安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阵冰凉拂过。
舒服的触感和之前体会到的令人难受的阴冷感不同。
灵牌第一次主动给谢亦安释放出回应的信号。
谢亦安双眼一下亮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抱着灵牌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房门刚一打开,谢亦安看到的就是贴满屋子的符纸,每张纸上都涂画着奇怪的符号,不属于任何谢亦安熟知的宗教。
四面墙上更是用氧化发黑的血迹将不同的符号链接起来,整个屋子里充斥着腐烂恶臭混合陈旧灰尘的味道,猝不及防下对鼻子格外遭罪。
谢亦安赶忙后退几步,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口罩带上,一连叠带了两层口罩,他才鼓起勇气走进了主卧。
打开主卧的灯。谢亦安才发现这件屋子里的灯呈现出暗红色的光芒,并不能调节成正常的灯光颜色。
屋内的一切在红光的照射下更显诡异。
所有的家具被白布遮盖起来,只是屋内没有床和衣柜之类的家具,不知道这些被遮起来的家具到底是什么。
谢亦安一进入房间,就看到了最显眼的东西——一张摆放在屋子最中间的桌子。
桌子上也遮盖着白布,只露出四只桌脚。
从桌脚看去,不难发现这张桌子和灵棚里堆放着遗物的那张桌子十分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
此时的谢亦安哪怕哄好了灵牌底气十足,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也还是有些害怕。
就连弹幕也接连发出疑问,表示他们并没有在其他玩家那里看到过这个场景。
毕竟执念怪的触发就少见,更不要说拿着这个死亡率那么高的身份还能玩到这一步的玩家了,这种情况更是少得可怜。
就算有见过其他玩家通关流程的弹幕也表示谢亦安的游戏流程和他看过的不太一样。
“应该是一个带走了棺材钉,一个没带走棺材钉用道具才躲过一劫的原因。”
弹幕在此时对谢亦安的帮助不大。
他定了定神,最终还是走向了这张桌子。
谢亦安掀开桌布,发现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灵位和一张遗照,灵位两侧放着六个小巧的陶瓷罐子,桌子前面的地方还被香炉和各类供品占据。
和灵棚里规规矩矩的摆设相比,屋内桌子上的一切明显是精心布置的成果。
黑白遗照上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灵位上写的是“先夫谢公讳匀君之牌位”,不仅是描述的话语和谢亦安手上的灵牌有区别,就连这个灵位的大小都比谢亦安抱着的灵牌大了足足两圈。
这是他的父亲。
桌上祭拜的是这个身份的父亲,一名优秀的医生。
桌上的东西一览无余,除了摆成一排的陶瓷罐外,都是一些普通的祭拜物品。
谢亦安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打开了一个陶瓷罐的盖子,看到罐子内居然装满了……头发?
谢亦安迅速翻找着,发现每个罐子里都装满不同的头发,有五个罐子里装的都是短发,一个罐子里装着长发,将陶瓷罐塞得满满当当。
谢亦安的精神在进入主卧后一直紧绷着。
他把疑似自己头发长度的两个罐子拿看了出来,把罐子里的头发全部倒进了自己身上有拉链的、最严实的一个衣兜里。
谢亦安穿着的寿衣看起来再真实毕竟也只是剧组的戏服,在戏服下他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谢亦安突然产生了一丝庆幸——男款外套的口袋又多又大,正好方便了他在副本里装各种东西。
棺材钉和头发。
要下死降必须达成的两个条件终于全部被谢亦安给解决了。
“这些头发看着怪渗人的……到时候借庞苍的火柴全烧了。”
观众已经对谢亦安的直觉麻木了。
[以后谁再说白色能力是废物我跟谁急]
[也分人好吧]
[就这样把死降危机解决了(呆滞]
谢亦安整理好罐子后又把白布重新盖了回去,他开始翻找其他的地方。
虽然屋内的氛围诡异可怖,但是谢亦安此时已经习惯了一些,他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偏偏人就是这样,立什么flag来什么。
就在这时,谢亦安的余光看到侧边的一节白布晃了晃。
房间角落里一个遮盖家具的白布以一种离奇的方式被向上牵起,透过白布隐约可以看到一只手的轮廓。
一只凭空出现在白布里的手。
谢亦安缓慢后退想要离开,房门却“砰”地一声关上了。
下一秒,白布被扯开,这是一张立在角落的全身镜,谢亦安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呈现在镜子内。
一只布满了针孔的手臂穿出镜子扯开的白布。
穿过镜子的手臂从谢亦安的角度上看过去,原本就和他的左手诡异地、巧合般地重合到了一起。
随着谢亦安盯向镜子的动作,谢亦安的镜中身影也发生了变化。
从重合的手臂开始,镜子里的“谢亦安”左手手臂上也出现了各种针孔,“他”的皮肤呈现出死白色,衣服也变成了病人才会穿的带着蓝白条纹装饰的病号服。
“谢亦安”的身体瘦得非常夸张,也是和张柔一样皮贴着骨头的骷髅模样,空空荡荡的眼眶里没有任何东西,此时正直直地盯着镜外的人类。
伸出镜面的手臂突然伸长,谢亦安立刻后退,忽然,房门打开,他被人从身后拉出来,下一秒卧室房门就被关上了。
从危险中重新回到客厅的谢亦安定睛一看,才发现把他拉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几乎比谢亦安高了一个头,长得很帅,五官之间带着隐约侵略性,却被他身上沉稳可靠的气质综合掉了。
总之,看上去是个好人。
谢亦安正想开口道谢,却听到张柔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哎呀,夫人可算回来了。”
谢亦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张柔对着男人叫夫人。
太生草了!
不对,谢亦安反应过来——
他也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