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人心叵测
经过一番交谈，格林对于戴佛斯·席渥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戴佛斯是一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
因为是这种性格，在戴佛斯言传身教之下长大的儿子们，个个都是王室舰队的人才。
还有，戴佛斯非常崇拜史坦尼斯公爵，这是从骨子里出发的超越了忠诚的东西。
格林面容温和地听着戴佛斯的话语，心下在转动。
戴佛斯本人现在无从下手，格林在打着戴佛斯儿子们的主意。
培提尔·贝里席给他弄了三条船和水手，格林会给予他们应有的信任，但格林不会把全部交给一个刚刚投靠的人。
大海不是陆地，信任也不是放任，过度的放任，只会无端滋生野心。
舰队虽小，也需要合理地相互牵制，建立某种平衡，维护对克莱勃的忠诚。
原先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的，格林还要招募足够三条船的水手。
水手可以从美人鱼港补充一些，除了水手，格林还需要安排一个品格可靠的舰队“副司令”。
如果要达成目的，还需要格林操作一番。
…………
格林微微点头，道：“戴佛斯爵士，能受到史坦尼斯公爵的邀请，我荣幸之至。大约十天，因为红堡的政务，我将要前往厄索斯。到时候，如果去龙石岛拜见史坦尼斯公爵，时间上是否允许？”
戴佛斯的语气平和：“格林伯爵，史坦尼斯公爵勤勉，除了巡视舰队，他都会坐镇龙石堡处理政务。史坦尼斯公爵刚结束了巡视，龙石岛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格林先是抚胸致谢，又道：“我的美人鱼港即将建立一支护航舰队，正好趁此机会向史坦尼斯公爵多请教一些。”
尽职的戴佛斯开口问道：“哦？您是为了商队护航？”
“是的，爵士。黑水湾有王室舰队，我们从不担心商船的安全，我是为厄索斯的贸易，提前准备。”
戴佛斯赞同道：“王室舰队在那边出现的话会比较敏感，商船需要自己的舰队护航。”
格林耸耸肩，道：“深入后，我才知道建立舰队有多难，如果不是培提尔大人帮忙，我都差点放弃。”
戴佛斯心下一动，道：“财政大臣？”
格林微点头，道：“是的，通过他的相助，我会收编一只小规模海上佣兵。我的三条战舰，总算是可以驶出港口了。”
戴佛斯语气诚恳：“海上不同陆地，相隔大海，您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格林颔首：“是啊，海上充满了不信任，感谢爵士的良言，我现在也只能抱有耐心。”
顿了顿，格林又道：“正因为充满了不信任，相信我的真诚，最终会让我等来一位可靠的舰队司令。”
戴佛斯点头，道：“诸神会保佑每一位真诚的人！”
格林又虚心地同戴佛斯请教了一些舰队的相关问题，戴佛斯十分耐心地为格林解答。
格林同时透露出小有野心的舰队规划……拥有十艘战舰的克莱勃舰队。
不知不觉，夜已深。
戴佛斯起身朝着格林提出了告辞。
对于欣赏的人，格林从不吝啬他的赞美：“戴佛斯爵士，今晚非常愉快，您的良言让我收获不小，您的能力让人佩服，您的品格更让我敬佩。”
戴佛斯维持着一贯的谦逊：“格林伯爵，我只是个不识字的船长。”
格林依依不舍地送别了戴佛斯，并相约三个月后，格林再拜访戴佛斯，继续请教舰队的问题。
对于格林的热情，戴佛斯也给予了回应，主动提出到时候带格林参观他的骄傲——黑贝丝号战舰。
…………
送走了戴佛斯，格林又来到了小厅。
格林喜欢小厅的视野开阔，虽然不够私密，但他的族兵是最好的保护墙。
格林坐到桌前，吩咐侍女多点了几根蜡烛。
格林在桌子上面铺好裁剪精致的羊皮纸，拿起了鹅毛笔。
烛光摇曳，格林开始动笔。
今天终于确定了瑟曦·兰尼斯特王后的最终态度，格林可以放心地书信给高庭公爵。
如果，今天的结局是与瑟曦王后的关系破裂……格林也只能想另一条法子继续推动梅斯·提利尔公爵的首相之路。
到了那个时候，瑟曦老板才不会再管格林与高庭承诺过什么，因此会带来什么后果，会受到什么影响之类的后续。
管杀不管埋，如果瑟曦能想到这些，那就不是瑟曦了。
生生不息的金玫瑰是非常团结的一家人。
没有补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的金玫瑰，就算是为了颜面也绝不会姑息，格林首当其冲。
为了应对最坏的局面，格林甚至想过亲自前往一趟北境的临冬城。
总之，格林早就准备好了各种的应对手段。
写好了梅斯公爵的书信，格林倚靠在椅背揉了揉太阳穴。
还好，今天总算是安抚好了瑟曦王后。
事情虽有波折，但是没有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格林会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推动，第一阶段是乱而不乱。
此时，格林在想着瑟曦王后。
通过今天的事情，格林发现他在瑟曦心中的分量，比她想象的要重很多。
除了兰尼斯特族人外，他应该是最被瑟曦信任的外姓人。
因此，格林更不敢小看瑟曦的掌控欲。
格林所求的仍然是随时可以下船的主动权……他感觉铠甲已经失效，他需要准备詹姆之外的另一个挡箭牌。
格林伸手拿起了另一张空白的羊皮纸，第二封信写给高庭的小玫瑰小姐。
别让格林一个人在那里卷，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吧！
…………
…………
次日，红堡政务厅。
格林见到了头上光溜得像颗蛋的瓦里斯。
瓦里斯体态丰腴，身着一件宽松的紫色丝质长袍，外罩金丝线缝制的背心，脚踏着前尖后宽的天鹅绒软拖鞋。
格林从瓦里斯的身上闻到了丁香花的味道。
格林抚胸见礼，道：“日安，瓦里斯大人，我还未感谢过您的相助，您的相助之情，我定铭记于心。”
瓦里斯双手相挽，颔首道：“日安，格林伯爵，我只是顺手而为。您能被国王和首相一同委以重任，也是让我欢欣鼓舞。”
格林的语气里透着无奈：“这种重任，我倒是更希望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瓦里斯宣称自己是生于厄斯索斯九大自由贸易城邦之一的里斯，曾经是个奴隶。
在潘托斯，瓦里斯和名为伊利里欧·摩帕提斯的刺客成为了朋友，两个人做起了新营生。
【伊利里欧·摩帕提斯是现潘托斯总督，收留着坦格利安兄妹】
瓦里斯从扒手们那里将东西偷走，伊利里欧则将它们交给失主来换取报酬。
瓦里斯很快意识到情报的价值远在金子和宝石之上，他买下了一些孤儿，开始训练起一支专门收集情报的队伍。
情报的收集让瓦里斯和伊利里欧的财富比过去成倍地增长了起来，瓦里斯也因此声名远扬，也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瓦里斯的这一特殊才能，飘过狭海传到了当时的维斯特洛国王耳朵里，而且这位国王恰好不信任任何人。
瓦里斯就此在伊里斯二世（疯王）的红堡里担任情报头目的职务。
簒夺者战争后，瓦里斯改为劳勃国王服务，继续担任御前情报总管。
…………
瓦里斯微笑着道：“格林伯爵，以您表现出来的本事，三年的时间，绰绰有余。”
格林的眉毛一挑，道：“瓦里斯大人，我更适合战场，说到寻人其实大家都知道，没有人比您更擅长。”
瓦里斯颔首道：“这正是我们会见面的原因。”
“哦？”
面对格林的疑惑，瓦里斯先是动作轻柔地请格林坐了下来，才开口道：“他们现在应该在潘托斯。”
瓦里斯面容严肃，说话时压低了声音。
穿越者格林天生克制情报头目瓦里斯，他那似是而非的情报，左右不了格林。
格林自然是选择保留他的优势。、
格林也压低了声音，道：“瓦里斯大人，您不愧是御前重臣，但是我想问，我注意到您用了应该这个词，您有所指？”
瓦里斯面容上重新浮现一抹微笑，微点下颌，道：“格林伯爵，你足够敏锐，瑟曦王后能信重你……她有充足的原因。我能在你接手重任的时候，打探得到幼龙的行踪，自然是好消息。”
格林摊了下手，道：“好消息肯定相伴着坏消息，瓦里斯大人，还请您如实相告。”
瓦里斯微楞，接着咯咯直笑了一会儿，开口道：“看来是蟹爪半岛的慧泉钟爱了伱，可能是我的见识不足，你是少见的聪慧之人。”
面对瓦里斯一句句的夸赞，格林神色谦虚地表示了感谢。
瓦里斯收敛了一些笑容，忽道：“他们现在住在潘托斯总督提供的宅子，并受潘托斯总督的保护。”
格林微微皱起眉头，道：“总督？”
瓦里斯点头道：“潘托斯总督伊利里欧·摩帕提斯。我和他有过一段友谊，但是我来到维斯特洛的时间已经有十几年……”
说着，瓦里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的局面非常让人为难。换成我，只能苦等幼龙主动离开庇护之地。毕竟，那里是自由贸易城邦。”
格林捏了捏下巴，劝慰道：“瓦里斯大人，其实大家非常懂您的为难之处，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这里包括我。”
格林的言语，让瓦里斯的笑容渐深。
顿了顿，格林问道：“潘托斯有多少兵士？”
看着有点跃跃欲试的格林，瓦里斯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瓦里斯试探性地开口道：“格林伯爵，你这是？”
格林的眼睛在发亮：“瓦里斯大人，国王陛下给了我足够的金龙，如果您能帮我弄到一张地图，加上我的兵士，我有信心突袭成功。”
要直接动刀兵？瓦里斯暗暗观察，他不是在开玩笑。
瓦里斯虽然意外格林的应对，但他的心志足够沉稳，并没有表露出异常。
瓦里斯甚至还能想着，也许这才是瑟曦王后喜欢格林的原因吧。
原计划需要稍微改动一下了……瓦里斯是把阴谋和权术当饭吃的人，已经不动声色地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瓦里斯感叹道：“不得不敬佩国王和首相的用人只能，他们始终目光如炬，您值得他们的信重。”
格林默念了一声，但是。
瓦里斯的语气诚恳：“但是，我依然想自私一回，先为你考虑一下，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我相信以你挥下兵士的战力，你的计划很大可能会成功。”
格林目露疑惑，道：“瓦里斯大人，其实我也一直想问，我能感觉得到您的善意，虽感激您，但同时也令我困惑。”
“看到你，总是让我想起十几年前的那次大战……雷加王子已经战死，受恩于雷加王子的人最为率先，紧跟着所有人选择跪地投降。
只有沉默寡言的蟹爪半岛诸人仍旧不愿投降，战至最后一刻最后一人，他们守护了忠诚，忠诚即荣誉。
我也没有履行好职责，我劝告伊里斯（疯王）陛下，兰尼斯特不可信赖，不要向他们打开城门，至于结果……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很清楚。
现在是拜拉席恩王朝，我们都忠诚于劳勃陛下，我只是遗憾，这无关对错，更无关立场，对忠诚旧臣，因为钦佩他们的品格，我一直怀有同情之心，同情并不是可怜。
你是他们的后裔，我自然会另眼相看，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我愿意释放我所留不多的善意，而且不求任何回报。”
格林的嘴唇动了动，目露感激，凝望了一会儿瓦里斯。
最终，格林脸色沉重地垂下眼眸，深深地叹了口气。
屋内的气氛有了一时的凝重。
顿了顿，格林收拾好了心绪，朝着瓦里斯抚胸致谢：“瓦里斯大人，感谢您的良善之心，忠诚无惧，克莱勃家族永不遗忘。”
瓦里斯微笑着颔首：“为何在大人物的权力游戏里面，永远是小人物受苦最多？格林伯爵，突袭潘托斯总督，就算是顺利地完成任务，大人物们为了所谓的大局，会把你无情地牺牲掉，他们的理由足够充足，你的行为等同于不宣而战。”
听完了瓦里斯的言语，格林保持了沉默，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似乎仍旧有点不甘心。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格林？
瓦里斯心下也在判断，结合他收集到的情报，格林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格林？
瓦里斯倒不急于判断一个人，他每天都在和各类情报打交道，非常清楚不可先在主观上认定某个人，这才会真正影响他的判断力。
人心不可预测，万事万物都是变化的，没有永远固定不变的东西。
…………
格林的语气无奈：“瓦里斯大人，我暂时想不到其他好办法，我以为三年时间足够，我得承认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瓦里斯耐心地道：“格林伯爵，其实你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
格林的眉毛挑了挑：“还请您直言相告。”
瓦里斯缓缓起身，走到窗户和门口，很自然地打量了一下周围。
重新落座后，瓦里斯盯着格林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格林皱了下眉头，似乎在思索着瓦里斯言语里的含意。
瓦里斯的上身前倾，语气很是沉重：“假设，坦格利安的遗孤出现在了面前，你确定手中之剑能刺向他们的胸膛吗？”
格林愣了一下，张了张口，面色复杂地垂下眼帘。
瓦里斯的嘴角翘了一瞬，看着格林，道：“我感觉得到，你陷入了犹豫。”
格林起了身子，道：“瓦里斯大人，感谢您的面见，更感谢您的良言。”
说完，格林朝着瓦里斯颔首告辞，转身大步离开。
瓦里斯双手相挽，微点下颌，凝视着格林离去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