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位小叔能将话给听进去,曹公倬这才放心了下来。
“既然不能踏遍崇吾域的山山水水,那本公子也只能勉强去合欢宗一趟了。”曹贵狰叹了一声。
而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开口说道:“公倬你可别多想,小叔并不是那种娇奢淫欲、好色成性之辈,去合欢宗只为了拜访下左安兄长,也好将父亲结婴的大好消息告诉他。”
言罢,他便摆了摆手以作道别,便剑光透体而出,飘然而起,疾驰而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只不过在离去前,他传音说道:“公倬,既然我去不得,那你这边和族中几个筑基后期的子弟商量一番,看他们是否愿意冒险去九渊天涧一趟。”
闻言,曹公倬轻点了下头,并未传音回应。
曹魏这位元婴老祖乃是在九渊天涧中后天觉醒句芒血脉,此事身为族中筑基后期修士自然有所耳闻。
眼下九渊天涧又有开启的迹象,族中早有几位筑基后期修士跃跃欲试了,若能在天涧之中觅得这血脉觉醒的机缘,那他们结丹起码多了好几成把握,这可比什么天火雪灵液等辅助结丹之物要好多了。
而当曹贵狰远去之后,在途中仍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可他眼底却是平静异常,暗中思量道:“父亲乃是在九渊天涧中觉醒了句芒血脉,其中必有机缘。可惜了当下父亲刚突破元婴,招惹来各方的注意。眼下父亲就只剩下我一个儿子还未结丹,目标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唉,有个这样的老爹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思量之间,他翻手取出了一面玉镜,左摇右晃地对着自己照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曹贵狰放下了玉镜,却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本公子虽已年过三十,却还是这般俊朗不凡。如今父亲又结婴了,多了个真君亲子的身份。唉,模样生得好,身份又贵重,修为也不差,本钱更不小,也难怪那些美人蜂蝶般全都扑过来,推都推不掉,可真叫本公子烦恼啊!”
言语之间,几道娇媚无骨的笑语声传来:“狰哥,狰哥哥……”
曹贵狰沿声寻去,只见在数里外的一座青山,山巅处有一座轻纱帷幔笼罩的云台,隐约可见几道倩影。
山风吹拂,那轻纱飘然,偶然瞥见有个梳着高髻的女子,躺在了台上铺就的锦毯上,露出了双肩,而一个青丝披散的女子俯在身后。
只见那紫华、紫薇姐妹两人云鬓厮磨,双目迷离。
“狰哥,看你浪荡模样还有遁行方向,莫不是又要去合欢宗寻相好的了?”
“应是厌了我们姐妹了吧?”
“这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姐姐,伱说是不是这个理?”
“唉,莫不是嫌弃我们姐妹人老珠黄了吧?”
“可惜了今日妹妹还邀了月秀、静雯、宝盈、素明、婉瑜、秋明、月云十几位姐妹过来论道呢?”
闻言,曹贵狰轻哼了一声,从半空中陡然落下,站在了云台外,轻咳了一声:“紫华、紫薇,既然是相互论道,那可不能缺了本公子。”
“呦,你不去找相好了啊?”在云台内的姐妹嗤笑了起来。
“竟敢编排本公子,看来是又不老实了。”曹贵狰拨开了帷幔,走了进去。
……
……
另一边,曹公倬转身回到了祖屋之中,只见曹光岫坐在堂中靠椅上,一手捂着额头,露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
“怎么,难不成族中还有什么难事?”曹公倬问道。
眼下族中的长辈,不管是曹魏这位元婴老祖,又或者是曹贵梦等三位真人,说起来他们都没有心思去打理族中事务,因此这部分的责任便落到了他这些‘公’字辈的筑基修士身上。
不过有高阶修士作为靠山,族中的这些生意自然是一路畅通,没有哪一家敢在暗中为难。
“没什么,老祖都已经结婴了,族中哪还有什么难事可言?只不过女儿有一事不解,小叔祖上青楼当真不要钱吗,那些女子图什么啊,这不是犯……”曹光岫疑惑道。
“贱?”曹公倬语气淡淡地说道。
闻言,曹光岫轻点了下头。
见此,曹公倬不禁嗤笑了一声,而后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拿起了茶盖缓缓地沏起了茶。
待抿了一小口后,他眉头微皱了一下,叹道:“这雀舌茶果然是远不如雾隐茶。”
说罢,他又喝了一口,而后拿起了桌上的茯苓糕吃了一小口,慢嚼细咽地吃了下去,随后又喝了一小口茶,接着吃了一小口糕点。
只是突然之间,他顿感身前多了一道黑影,便抬起头来,见自家女儿冷黑着一张俏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一见此景,曹公倬不禁强笑了一声:“这糕点还不错啊!”
此话一落,曹光岫猛然一手掐住了曹公倬的双颊,用力一按,而后从茶案上抓起了一把茯苓糕硬塞进嘴中,随后又抢过了茶杯,将剩下的大半杯茶水灌了进去。
做完此事后,她便
如风一般飘然回旋坐回了原位上,露出了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来,笑问道:“父亲,可吃饱喝足了?”
曹公倬顾不得回话,急得用手猛锤自己胸口,强行将卡在咽喉中的糕点给咽了下去,而后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父亲,还要再吃些糕点吗?”曹光岫轻声问道。
“不必了!”曹公倬连连摇手。
“那可给女儿解惑吗?”曹光岫双唇一抿,双颊上露出了浅浅的梨涡。
闻言,曹公倬缓声说道:“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为父明白你是看不上那些女子,可女儿你打小便生活在族中,衣食住行也好,灵石丹药等一切修行所需也罢,从未有短缺过。不过这世上多得是世俗凡人出身的修士,她们一来绝大多数灵根不佳,二来也无长辈庇护,一切便只能全靠自己努力了,因此修行阴阳交合之法也不失为一条捷径,人总要先活下去才能说其他的,修士也总归要有足够的资源,这是一样的道理,谈不上是自甘堕落又或者是生性浪荡。”
言及于此,他轻叹了一声:“你或许觉得合欢宗的存在是对那些坤修的压迫。不过这行业自古有之,为何会屡禁不绝?”
“无非是此间存在着天大的利益。”曹光岫缓声说道。
闻言,曹公倬轻点了下头: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它有需求啊,生存繁衍之道是所有生灵的本能,所谓法律道德只能起到一定的约束,做不到根绝。若没有合欢宗把持着行业,将局面控制在彼此之间都能接受的范围内,那我们青霞宗也要分出一些精力去整治这方面所带来的种种不安定的因素。”
“这倒是如此,有利益自然有修士甘冒风险。纵然是族中修士平日修行资源不缺,可有的人仍不满足,暗中上下其手,贪墨了不少。”曹光岫轻点了下头。
一听此话,曹公倬缓声问道:“此事可有报与霆叔祖,他老人家怎么说?”
现如今曹家主要还是曹贵梦、曹贵霆、曹华贵姐弟三人轮值,每人一甲子的时间,余下的两人不是在修行,就是外出游历。
不过就算轮到了,他们也不去过问族中具体事务。
只有涉及到一些较为严重的事情时,族中主事人才会去向他们请示。
“事关族中几位‘公’字辈的筑基长辈,我这个做晚辈的自然要去向霆叔祖请示一番了。他老人家说了,若是贪墨的是族中的财物,由族中论处,若是涉及到宗门方面,一律由门规处置。要是父亲来管事,你那些同辈的兄弟姐妹也不敢说什么。他们啊,可不服女儿我这个妇道人家。不过某个人平日总说宗门事务繁忙,却也能抽出时间去舒春园风流快活,可别是狐假虎威,借着家族的名头逼迫别人就范啊!”曹光岫冷笑了一声。
“咳咳,女儿你这可是想差了。为父去青幽江诸城,全都是为了公事,从未去过那什么的舒春园。况且也不是什么修士都能成为舒春园里的那些美人的入幕之宾,对方若是不愿意,那些修士可不敢用强!还有阴阳和合乃是大道,你莫用世俗眼光看待。那些乾修虽耗损精元,可经对方那双修之法运转一遭,所化作的法力双方各得一半,也算是各取所需了。”曹公倬缓声说道。
言及于此,他轻拍了下脑袋,恍然说道:“掌门那边交代的事情,为父还未去做,可拖慢不得!”
言罢,他快步走出了祖屋,飞出百竹峰。
……
……
而就在数日前,远在北地灵衍宗的传送法阵白蒙蒙的灵光闪耀,而在阵法之外已然站着二十余位金丹修士,在其身边,各竖着一副大红棺木。
在那朦朦光华之中,传出了一道笑语声:“离宗数百载,想不到孟某也有回来的一天,林前辈倒是苍老了许多啊!”
言语间,只见一个青衫中年修士,肩头横扛着一副大红棺材从阵法中走了出来。
一见到来人,灵衍宗诸位真人尽皆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老祖。”
曹魏所化的孟子安扫视了下在场的这二十余位金丹修士,缓声问道:“宗门至今怎就剩了二十七位金丹修士了?还都是些新面孔!我记得在数百年前,门中不是还有四十五位吗?林前辈,这是为何?”
“回老祖,四十八年前四海殿开启,宗门九位金丹后期真人全都陨落其中,无人幸免。”林青乾硬着头皮说道。
“那也断然不至于这般青黄不接吧?你们这二十七个金丹修士,哪几个是林、陈、赵、周、钱、王、郑七家的,可否出来让本君看一下?”曹魏轻笑了一声。
言罢,他当即又轻摇了下头,叹道:“如此倒也麻烦,汝等之中有几个不是出身七家之中的?”
此话一落,队列之中当即走出了三人,浑身上下尽皆萦绕着滚滚尸气。
“弟子俞天璋、饶盈、管华倩,拜见老祖。”
这三位金丹之中,那唯一的乾修看似中年模样,生的一张干瘦脸,身材高瘦如竹竿,而另外两位坤修虽然身段玲珑有致,可却是一脸的苍白之色,肤色死白无光。
而再加上三人所穿的衣裳,又是偏向于麻衣,活脱脱像是刚从灵堂棺木中爬起来的一样。
不过曹魏却是好生打量了下三人,特别是在那两位坤修身上瞄了许久,而后叹道:“想要俏,一身孝,果然不假啊!”
“多谢老祖夸奖!”那饶盈语气淡淡地说道。
此话刚落,曹魏一晃便出现在对方面前,笑道:“倒是识得几分时务,也难怪能从凡俗出身一路修行至此。”
言罢,他便扛着棺木从这二十七位金丹修士中走过。
直至跨过了门槛后,曹魏站在了门外缓声说道:“既然元灵老祖将宗门交予我,那从此便由我做主,有不服气的都给本君忍着,明白了吗?”
元灵乃是灵衍大修士的道号,如今他卸去了灵衍宗老祖之位,从此便恢复了这个旧称。
而他孟子安,便是当代的灵衍真君!
“弟子不敢!”灵衍宗诸多金丹急忙躬身说道。
话语之间,曹魏已然飞远,直至飞至不远处的一座灵山中,翻手取出了一枚令牌,从中激发出了一道灵光朝前激射而去。
只见前方白雾散去,露出了一条水火交融的大道来,曹魏径直朝前大步走去。
十余息后,只见他从一处山洞中走出,来到了悬崖边上,而前方是连绵蜿蜒的崇山峻岭。
见此,他凌空飞起,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片刻过后,曹魏遁行到了两座黑山上空,俯瞰着山谷之处,感受着其中所蕴含的精纯之至的阴煞怨气,便不禁笑了一声:“这般阴煞怨气,不愧是天斩煞地势。”
言语之间,他飘然落下,而后来到了谷中一座祭台前,踩着石阶不急不缓地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