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日后,几道惊虹从远处缓缓遁来,飞落在了大庭山中。
待灵光敛去,文圳、岳纬、素月三人的身影显现而出。
一见到三人,秉正便极为热情地说道:“三位来了啊,快请入座!招待不周,未能远迎,还请勿怪!”
而后他转过头去,拍了几下,朗声说道:“好了,诸位我们言归正传。我出月雚疏金丹一枚,金丹后期的修为,这可是难得的火系宝物。诸位手头上若是有那春秋蛊、幻灭蛊等高阶蛊虫或是虫卵,大可拿出来交换。我这个人价格最是公道,生意有来有往,必不会让大伙吃亏的。”
只见在葱翠林木下,秉正站在一座尺许高的土台上,而在下方摆放着十几把椅子,各坐着青霞宗与化作人形的蛟龙众多修士。
“敖离,你换不换?”黑蛟龙敖沛朝着一位中年模样的修士问道。
此人乃是赤蛟所化,一听敖沛这般问道,它便颔首说道:“的确有几分心动,正好我修行尚缺一枚火系妖丹。”
言及于此,它轻抬了下手,朗声说道:“秉正道友,毒欲蛊虫卵十枚,雌雄各半,可否?”
“敖离道友大气啊,那小弟也不讨价还价了,还请查验!”秉正伸手一摄,将月雚疏金丹朝其送去。
敖离两指一夹,接住了金丹,探查过后,便翻手取出了一个玉盒,回送给了秉正。
秉正打开了玉盒,盒中装着十枚指甲盖般大小的玉籽,在其表面时不时地闪过一道五彩灵光,散发着一股令人不禁沉迷其中的波动。
“毒欲蛊,七情六欲一系列中排在前十之内的灵蛊。素有听闻,但时至今日方得一见真容,幸事,幸事!”秉正朗声笑道。
“毒欲蛊放在我身上也无用,不如拿出来与道友交换!只不过此蛊虫卵素来难以孵化,这五对指不定连一只都孵化不出来,”敖离缓声说道。
“确实,此蛊虫卵孵化当以七情六欲交织杂糅而成的红尘煞气为食,这煞气无形无质,看不见捉不到,最是难得。不过有时候也有取巧之法……”秉正笑道。
言罢,只见他伸出手来,十指指肚上便赫然都多出了一张满是獠牙的小嘴,细长尖锐的舌头将虫卵一卷。
每一根手指头,各吞下了一粒虫卵。
一见此景,敖离面露忌惮之色,沉声说道:“以身为蛊,阁下走的不是正统九境三阶的修行法门?”
“阁下不也如此,独修龙珠一枚,走金丹大道?”秉正笑道。
“没办法,似我等这般资质平平无奇之辈,也只能独辟蹊径了。”敖离叹道。
“那可不是?”秉正颔首说道。
“一个血灵根、一个炎灵根在这里说资质平平,难不成是有什么隐患,不如让老夫我好好探查探查?”岳纬笑道。
他那一双三角眼主要是盯着秉正,流露出的并不是恶意,而是那种极为天真好奇的神色,恨不得剖开皮肉,直入骨髓。
“岳师兄,你别这样看我啊!”秉正连忙说道。
“好吧。”岳纬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忍下了心中的好奇之意。
而后他看向敖离,笑问道:“道友,需要老夫帮忙吗?”
“不必了,我修行无碍!”敖离缓声说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如若有需要,当可来我青霞宗,独修龙珠的蛟龙,不多了啊!”岳纬叹了一声。
“可别再打我主意了,数百年前若不是刑棣为了活抓我,只怕当时我就遭遇不测了。”敖离缓声受道。
“哪会呢?当时敖岚可还在青霞宗中,师兄不过是邀请道友前去做客罢了。”岳纬笑道。
“是吗,你们暗殿的处事作风,我也是有所耳闻。”敖离说道。
“想不到我们已经如此低调了,还有这般名头!”岳纬说道。
在其交谈之间,秉正又拍了拍手,吸引众多修士的注意,而后翻手取出了一具月雚疏大妖尸骸,朗声说道:“在场的诸位可还有血煞宝物?”
“玄阴白骨珠一枚,换伱一具月雚疏尸骸,可否?”敖沛缓声说道。
“自然可以!不过我要先看看此珠蕴养的如何?”秉正缓声说道。
“可。”敖沛翻手之间,掌中多了一枚已有琥珀光泽的白骨珠。
此珠一出,四周顿时阴风阵阵,树叶草地上满是冰霜,其还不断朝着四方蔓延而去。
忽然之间,从土石之中冲出一具浑身遍缠铁索的炼尸,一张裂开到耳边的血盆巨口,犬牙交错,双手十指乌黑寸长,双腿呈反关节状,犹如虎豹一般,而在背后双肋还生有一对偌大的蝙蝠形状的赤红肉翅。
此尸一出,一双形如野兽般的眼眸便直勾勾地盯着那玄阴白骨珠,口中喷着一股股灰蒙蒙尸煞之气。
“从入此山前,本座就觉得奇怪,原来是这头夜叉是在暗中窥视啊!不知是青霞宗哪位道友的炼尸?”敖沛不急不缓地问道。
此话刚落,从远处便传来了一道笑声:“乃是曹某所有。一见芝儿,欣喜非常,
忘了将此尸收起,敖沛道友勿怪!”
只见不远处一朵祥云飞来。
在云上,曹魏与敖芝挽搂着手臂,前者面带一丝倦色,后者倒是更显娇媚。
这一条九百余岁的蛟龙,虽已是年老,可之前不知服下了多少驻容养颜的灵丹妙药,仍如三十岁的半老徐娘般。
“无妨,曹道友可要加入此次交换中来?玄阴白骨珠,我这里可只有一枚而已。过了这村可没这店。”敖沛笑问道。
“半途而入,不免失了礼数。”曹魏轻摇了下头。
眼下秉正还依旧是青霞宗修士,他又何必下场与之相争,白白便宜了蛟龙一族。
“那还真是可惜了。秉正道友,换不换?”敖沛笑道。
“此珠虽然已蕴养出玄阴之气,可终究离灵宝差了那么一丝,道友还需多与我三株大药作为补偿。”秉正缓声说道。
“倒也还算是公道。”敖沛颔首说道。
言罢,它取出了三个玉匣,与手中的玄阴白骨珠,一并朝前送去。
秉正伸手接过,打开玉匣,看了一眼,而后便伸手朝前月雚疏尸骸,笑道:“道友轻自便!”
“午朔可是我的手足兄弟啊!如今兄弟我所能做的,也只是为其收尸罢了。”敖沛叹道。
此话一落,在场的诸多修士尽皆哄堂大笑了起来。
而这时,曹魏方才携着敖芝入座其中,而后心念一动,那天煞夜叉便化作了一股灰气,没入其袖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半天后,随着这一场临时开启的交换会落幕后,青霞宗与蛟龙一族就此分别而去。
双方毕竟都是大族修士,自始至终只有曹魏与敖芝发生过一些摩擦,其他的修士都极为克制,并没有争斗起来。
随着那八条蛟龙远遁而去,曹魏不禁叹道:“良辰美景,终究是太过于短暂了。秉正师兄,是不是啊!”
此话刚落,秉正连忙摇头说道:“德操师弟,你说这些话干嘛看着我啊,我可没有你那么开放。”
“那还真是太可惜了!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总该多多尝试,方才不负这大好的韶华。”曹魏笑道。
一听此话,文圳不禁按了自己太阳穴好几下,而后扫视了下众人,叹道:“酒色财气,贪瞋痴杀,你们差不多都凑齐了。”
“掌门,我只占了一个色,其他的可与我无关!”曹魏朗声笑道。
“贪而已。”陈云洲抚须说道。
“无酒不欢!”左丘拿着酒葫芦,抿了一口。
“这贪你也有份!”陈云洲瞥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做生意要价格公道,何必用贪呢?”秉正缓声说道。
“那是你没这机会!”雪竹轻道。
“幸好没我什么事情。你们这些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只有我啊,素月分辉,明河共影,最是澄明无暇了。”素月挽着兰指,痴痴笑道。
一听此话,魏无咎半眯着眼,看着对方,面露揶揄之色。
“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素月衣袖半掩面,笑了一声。
“素月师姐,你觉得小弟如何?”曹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就你,连一条蛟龙都降服不了,还想再来招惹姐姐啊!”素月笑道。
“那可是一条身经万战的蛟龙啊,我能有此表现,已是不错了。”曹魏叹道。
“算了吧,姐姐我可不想招惹有妇之夫,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素月笑道。
说着,她从背后搂住了雪竹,耳鬓厮磨道:“还是我的雪竹妹妹好!”
“松开,跟你不熟!”雪竹冷声说道。
“怎么会不熟呢,你哪里是我没看过的?”素月笑道。
闻言,曹魏、秉正、魏无咎虽目不斜视,但耳朵早已支棱了起来。
至于文圳、陈云洲、左丘、岳纬四人则相视了一眼,漫步在山林中。
“年轻真好!”陈云洲笑道。
“我等暂且先在此休息一番,养精蓄锐。此次颇为奇怪,我等竟然这般容易就相聚在一起了,若是换成以往,只怕没有个一两年时间不行。”文圳缓声说道。
“我等入殿传送之时并没有分开的太远。蛟龙、月雚疏,还有彘鬣,已知的三族修士也都相聚得极快,诸多巧合之下,那可就不是单纯的巧合了。”左丘抿了一口酒后,开口说道。
“四海遗族?”岳纬缓声说道。
“或许吧,小心防备就是了。”陈云洲。
“秉正可信否?”文圳暗中传音问道。
“可不可信,当看我等强于弱,这孩子从来都是站在胜者一边。眼下他算是尚可。”陈云洲回了一声。
“素月呢?”文圳问道。
“这女娃儿太久没见了,如今我不了解,也看不透!岳纬你呢?”陈云洲缓声说道。
“我什么?”岳纬反问了一声。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陈云洲摇了
摇头。
这是他多嘴了,暗殿修士素来不擅长与人交际。
对他们来说,与其精力去把一句简单的话说得九曲十八弯,还不如把所做的实验弄得清清楚楚,数据详实。
忽然间,魏无咎的一道神念传于四人耳边:“素月起码现在没问题。”
若说他们两人之前或许存在异心,但是随着云海成为大修士后,这点小小的心思自然会消弭于无形。
况且宗门中还有霞光、万化两位真君老祖,还有夔烈这一位护宗客卿老祖。
这般势力已经足以比拟一些小族了,有如此大树作为靠山,他们自然不会在这时候生出什么反叛之意。如若不然,那在一位大修士的暗中窥视下,这些小族可保不住一个金丹期的真人。
毕竟并不是哪一个种族为了争夺诸如常宇域这般修行之地,便能一口气派出两百来位大修士和数千位元婴真君,甚至还动用了从古留存下来,足以威胁到化神修士的战舰与阵图。
不过大族交战,到最后也只会苦了周边的这些小族,进一步压缩它们的生存空间。
“既然如此,那我们休息过后,便去风灵涧吧,其中所孕育出的风灵玄光是师叔指名要的。”文圳缓声说道。
“那可得费些时间了,毕竟涧中灵风万千,也只能炼得一缕玄魄,千缕玄魄始得一缕玄光。”陈云洲说道。
“布阵拘风,我等合力炼化,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即可。”文圳颔首说道。
这种为长辈收集修行灵物,在各个金丹修士当中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毕竟这些元婴修士没办法进来四海殿,只能由他们这些金丹弟子代劳了。
而曹魏将这些话语都听到了耳中,脸上却连半点表现都没有,而是取出了午影这具假婴期尸骸,仔细地查探了起来。
在其神念探查之下,只见这具尸骸内部看起来虽然完整,可其中五脏六腑已是爬满了肉眼难见的蛊虫,密密麻麻令人发憷。
“秉正师兄。”曹魏神色淡淡地轻道了一声。
话语一落,秉正将衣裳半袒,露出了妖异的各种虫纹纹身,他俯下身来,把手臂伸进了月雚疏午影口中。
下一刻,只见一道道血丝盘旋于臂上,那是数不清的蛊虫所化而成。
它们并行一处,而后扎入皮下,进到了血管之中,化作了血液。
……
……
ps:感冒发烧当中,整个人晕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