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七位西域宗门弟子在越发靠近曹魏三人所在之后,那夏侯勇见掌中所托的木鼎烟气越发凝实了起来,他忽然抬手示意了一下。
“看来这三位青霞宗的道友想要在前方与我等一分高下啊。”那陈姓髯须大汉冷笑了一声,
话语一落,七人身形一晃,极有默契地将这四位筑基散给围了起来。
那筑基中期的中年劲装男子见此,神色顿时阴沉了起来,而另外三个初期的散修则在第一时间朝其靠近。
众人祭出了各自的法器,周身也被那灵珠、法盾、符箓等诸般防御手段所化的灵光团团笼罩了起来。
“诸位这是何意?”中年劲装修士沉声说道。
“李道友毕竟是南疆本土筑基修士,想来比我等外来之人更为熟悉幽云大泽,不如接下来的路由你们四人来带,也免得不小心走错了方向!”夏侯勇朗声笑道。
“怎么,难不成夏侯兄拜入天魔门就忘了自己曾在这里闯荡了数十年之久,未免也太健忘了吧?”中年劲装修士五指之间有数件寸长的灵锥如游鱼般穿行,灵光吞吐不定。
在此行之中,他可不想成了出头鸟,引来青霞宗三人的全部注意!
毕竟鲁载与方明两人可都不是好惹的。
前者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霞光真君一脉的曾徒孙,当然这说法有些勉强。
方游真人乃是霞光亲传弟子,而鲁虎只是方游真人的记名弟子,因此身为鲁虎弟子的鲁载,他的名字还不够资格落在那师徒传续的玉牒之上。
但是纵然如此,此人也比青霞宗寻常筑基中期要难对付得对。
而后者方明虽然只是筑基初期修为,但是身为曾经金丹家族之中最为年轻的筑基修士,谁也不能保证此人到底有多少护身杀敌的手段。
谁让方家出了一个好祖宗,纵然数百年过去了,仍能荫庇后代修士!
而在一开始名声不显的曹魏,经过那陈姓髯须大汉先前的提醒,众人也明白此人也许才最是棘手。
这世上能在区区六年之内,一路从炼气后期修行到筑基中期的修士,绝对不是简单的货色。
要不然青霞宗那头活了数百年的夔牛大妖,岂能认对方为后辈子弟?
不过天魔门另外两位身材消瘦的中年修士却没有多少耐心。
其中一个神色冷漠地看着四人,沉声说道:“你们是乖乖地上前探路,还是让我等出手帮你们一把?”
说着,他摊开了手掌,只见掌心之中赫然多出了四个黑不熘秋的东西,龙眼核般大小。
从外观上来看,与一般丹药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在众人神识之下,这些黑丸明显是数以万计小虫紧紧地抱团在一块。
而夏侯勇则不急不缓地说道:“朝阳李家、三川余家、上谷苏家、云中徐家,四位道友考虑得如何了?”
闻言,四人脸色顿变,因为这就是他们世俗家族所在。
“夏侯兄,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我等修士之间的事情,岂能牵连到凡人,此事一旦被青霞宗所知,那极有可能引发我们南疆与西域双方修行界的仇视,乃至大战。若是如此,到时候你们几个也难辞其咎!”中年劲装修士沉声说道。
只是那个无念寺的文姓妩媚女修一听此话,冷笑了一声:
“李道友倒是挺会给人戴高帽子的,莫说就凭你们四个区区筑基散修能否代表得了整个南疆修行界,就算是青霞宗知道了我们三宗弟子捏死些凡人又能如何,最多是将盖子捂住,不让外界知道罢了,难不成霞光真君真会为了这些蝼蚁出头?你们也不要扯七扯八了,这万虫粉丹你们是服还是不服,给我们一个准话,也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一说完,她手中所拿的骨鞭传出了卡察卡察的声响,只见鞭子一节节地断开,化作了九柄白骨长剑,飞旋于周身,剑身直泛冷光,嗡嗡如灵蛇嘶鸣。
当然这些话之中有真有假。
青霞宗出于利弊得失,是不会因为几个凡人家族就与天魔门、无念寺、百花谷这西域三个元婴宗门交战,并且也会将此事隐瞒下来。而若是其他修士对此有疑惑,不是置之不理,让这小事化了,就是在议论纷纷之时,寻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
不过他们这些弟子为了平息青霞宗方面所施加的压力,最后也逃不了一死的下场。
然而见四人过了十余息工夫,却都一言不发。
“诸位施主,还请尽早做决断!”白云双手合十,缓声说道。
“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合作了。好,既然想要连累族人,也别我怪我们心狠手辣了。”夏侯勇神色一寒,阴沉地说道。
此音刚落,身处于三位筑基初期散修之中的这位中年劲装修士,忽然周身青光涌动,腾空而起,转眼间竟已至百余丈高,而后朝着方元城所在的东方疾驰而去。
而这时才隐隐传来了此人话语。
“诸位道友,李某只求自保,无心与你们为敌,离去后绝不将你等之事道与其他人。”
短短数语,不过一两息的工夫,此人所化的青光又激射出了一两里之远。
“我当你在依仗什么,区区一张神行符就想脱身,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夏侯勇沉声说道。
话语未落,他双膝微曲,彭的一声,身下赫然多出了一个数丈方圆的深坑,且伴随着一阵狂风,四方草丛直接被压得伏贴在地面。
只见夏侯勇身形消失在原地,腾空近百丈,而后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金红影疾掠紧随而去。
而在场余下的六位西域宗门弟子,则神色冷漠地看着余下的三人。
“你们呢,大可和那位李道友学一学,看能否逃出生天?”天魔门那位陈姓髯须大汉轻笑了一声。
“不必了,这万虫粉丹我服。此行不管成败如何,想来老朽都会没命,只求诸位不要迁怒余某族人!”一位老者叹了一声,收起了飞剑还有法盾。
见此,天魔门那中年修士屈指一弹,一颗黑丸便落入此人手中。
这位余姓老者掂了掂手中的这枚毒丹,而后闭上双眼,张口一吞,咽了下去。
这枚黑丸刚一下肚,老者便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之声,落到了地上,来回翻滚不停。
身上那血管还有青筋一条条地绽出,虬曲蠕动着不停。此外还有一道道黑色符纹浮现而出,没入了血管之中,随着急促的血液流淌至全身各处。
过了足足盏茶工夫之后,老者才浑身大汗淋漓地站了起来。
只不过此人从表面上来看非但没有受伤,反倒是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为强横了数分,隐隐达到了筑基中期的水准。
然而两人见此,却神色骤然一紧。
“强行透支修士寿命的虎狼之药?”另一位筑基散修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天魔门修士神色澹澹地看着两人,左手抬起,伸出了一根手指。
过了一息之后,他又伸出了第二根。
见此,两人也不再反抗,各自收起了法器。
“算你们识相,短命总比现在没命要强。”
话语之间,两颗万毒粉丹便落入了他们口中。
一时之间,这两位筑基散修也如前者一般,在草地上翻来滚去,惨叫不止。
刚才那筑基老者惊恐之色仍未褪去,浑身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而在场的六人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半点变化。
又过了盏茶工夫之后,这两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一脸惊惶未定地站了起来。
这时,半空中落下了一具不成人形的尸骸,竟是刚才那个率先逃遁的李姓中年劲装修士。
此人两条大腿从膝盖处被直接掰断,伤口处那骨茬白中带红,而一条右臂从肩膀处也消失不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夏侯勇缓缓从天上飞落了下来,只见其身上的肌肤隐隐泛着澹金色的金属光泽,而脸色却通红如血。
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膛下的心脏跳动声像擂鼓一般。
过了片刻之后,夏侯勇方才恢复了几分,他将手中抓着的一条手臂随意地扔到了尸身上,而后神色冷漠地扫视了剩下的三个散修。
当察觉到三者身上的气息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夏侯施主身体无恙吧?”唇红齿皓的白云咧嘴笑问一声。
“不过是费了些力气而已,多谢白云道友关心!”夏侯勇此刻气息仍有些不通畅,不过法力气息波动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施主没事,那小僧便放心了。”白云双手合十轻道。
闻言,夏侯勇冷哼了一声。
毕竟此人心中到底在打算着什么,他能不清楚?
而无念寺那位筑基中期的文道友,还有百谷谷的柳道友,这两个筑基中期修士也差不多都是这般盘算。
他们三方人马虽然在一起,但是各为其主,各为其谋,要是真能同心协力,早就出手截杀鲁载三个青霞宗修士了,又何须耗费心思拐来几个筑基散修探路?
夏侯勇指着西南方向处,沉声吩咐道:“那青霞宗修士就在此处三百余里之外,你们过去吧。莫生出半点不该有的心思,将我等身份暴露出来,否则想一想你们那些炼气和世俗族人的下场吧。”
三人闻言,彼此对视了一眼,又瞥了地上那位李姓道友尸身,只好朝着此人伸手所指的方向奔行而去。
在途中,这三位散修各尽其能,施展敛气之法,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夏侯勇等七人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这才吊在后面,距离始终保持着十里远。
一行人穿山越岭,疾行了两百余后,出现在了一座较为荒芜的小山之上,眺望着前方一座正喷涌着灰烟的黑色火山,双方之间此刻也仅仅相隔着四五十里远。
在不远处的,那三个筑基散修速度又不禁放得更为缓慢,一点点地靠近。
而在山腰处略上的地方,不知何时起已被蒙蒙烟尘所笼罩了起来,约有十余里宽,三四里之广,与其他没有烟尘的地方一对比,显得有些引人注意了。
……
……
在那烟尘之中,青霞宗三人周身生有一灵光护罩,负手在背地站在一方黑红的巨大石块之上。
而当夏侯勇等人刚一靠近他们所在百里之时,方明怀中的天音铃便飞了出来,朝着东北方位叮冬作响。
见此,曹魏循声望去,将自身神识尽数催动,覆盖周身方圆二十余里之地,而后一挥手,两侧烟尘露出了一道数寸宽的缝隙,借此扫视空中与四方,借助提示词寻找来人所在。
当那三个筑基散修潜行过来,自以为一路上隐蔽很好的时候,他早已传音给鲁载与方明两人,令其多加注意。
与此同时,他仍在不停地搜寻着夏侯勇等人的踪迹。
而忽然间鲁载翻手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玉牌,一把将其捏碎,化作粉末,隐有血光。
见此,他沉声说道:“我已通知就近方圆千里之内的执法殿道友前来,七杀火煞大阵已在酝酿。”
而以筑基修士的遁速,飞行千里之地也就一个时辰的工夫。
即便他们三人不敌,凭借着大阵之力,与之周旋个大半天时间并不在话下。
在远处,天魔门中那个陈姓的髯须大汉望着远处火山所喷出的烟灰,目光有些阴沉地说道:
“看来他们是想借此地之力,布下火系法阵以克制夏侯道友的古金之体,也不知道这三个散修能否起到一些用处,耗一耗他们的法力?不过鲁载此人主修土系功法,想布下火系大阵,习惯借助法器。他那人身上仅有一件中品火系飞剑,尚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既然你如此有把握,那不如让妾身看看陈道友的本领,可不要只是嘴硬,其他地方却都是软塌塌的!”百花谷的那柳姓丰腴妇人笑道。
“柳道友,你我毕竟也有过露水姻缘,何必咬着陈某不放呢?”髯须大汉神色如常地说道。
“无非是看不惯罢了,不中用的家伙。文道友,哪一天把白云道友借我?”妇人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