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呼吸,平静下来……”
可无论戴维如何引导诱劝,顾时宴都无动于衷,宛如仇人一般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
“戴维!放开我!我要回去见她!”
“你们都该死!都去死!”
戴维心下沉重,脸色冷凝地吩咐:“再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顾时宴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他的精神状态已近崩溃,理智、痛觉、甚至思绪都在快速倒退。
而且,药物对他的作用时间越来越短,身体甚至产生了耐药性。
镇定剂也不能再打下去了,纵使还有其他的药物,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变成一个疯子。
顾先生的建议他虽然不赞同,但是如果持续恶化下去,那确实是唯一的方法了。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
顾炳生心疼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儿子,酸涩至极,似乎一颗慈父之心突然觉醒。
素来温润儒雅、斯文有礼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的心痛得难以自已。
他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小心些,让儿子撞见了那种事。
“小宴……”
许是听到了顾炳生的声音,顾时宴下意识地看过去,整个人更是完全疯癫。
双目赤红,恨意勃发。
“滚!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滚!”
“好脏!好恶心!”
“呕……”
顾时宴下意识地呕吐,多日未曾进食,自然也呕不出来什么。
“顾!”戴维焦躁不已。
他想到什么,看向身侧的顾炳生,心中明白,定然是这个男人刺激到他了!
可是他们不是父子吗?
为什么却宛如生死仇敌呢?
“顾先生,麻烦你回避一下。”
戴维本意是想让顾炳生离开,给顾时宴留一个平复情绪的空间。
偏顾炳生不肯,急赤白脸地说:“这就是你的治疗!这么多日了,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模样!”
“戴维医生,听我的,给他催眠,让他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他就会好了。”
对!
只要把小宴看到的一切都洗掉,他们就还能做一对和谐的父子。
他保证,会努力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那样,他的秘密也就能继续隐藏下去。
顾炳生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住,不达目的不罢休。
世界上,自私自利的人永远都会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来满足自己的利益。
顾炳生就在此列。
戴维罕见地生气,厉声道:“顾先生!麻烦你出去!”
顾炳生无奈,转身隐在了顾时宴的视线盲角处,时刻关注着诊疗室内的一举一动。
“顾,能听到吗?”
“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我只能对你进行最后一项治疗,封存你的部分记忆。”
“顾,你不是想早些回去吗?只有你好了,我才能放你回去。”
估计是药效上来了,顾时宴整个人都安静了不少,意识渐渐回拢,邋遢的面容也不再狰狞可怖。
闻言,他无力地摇摇头,他不要,他不想成为一个连过往都残缺不全的人。
戴维自然能体会他的无奈,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他极尽耐心地劝说着。
“顾,再这样下去,你会完全变成一个不记得过去的疯子,那样的话,别说你惦记的人了,就连你的自由,都会被剥夺。”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最后一句话触到了顾时宴柔软的内心,他还想活着,清醒的活着,堂堂正正地去见郑媗。
他真的很想她,更想见她。
他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疯子,让自己成为郑媗人生的最大污点。
只要他人还能清醒的出现在郑媗面前,就算她结婚了又怎样。
他从来不是个有道德感的人。
顾时宴的眼角缓缓淌下泪水,他终是艰难地点头,声若蚊蝇:“戴维…求你…我不想忘记郑媗…只要让我记得她…哪怕只是她一个人…”
戴维坚定地点头,“顾,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直到听到这声肯定的答复,顾时宴才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尘世万千,众生于他,皆是过客。
唯独郑媗,是他的舍不得放不下。
——
帝都
郑媗和纪遇深两人的行程非常满。
先是急匆匆去选定一款工匠加工赶制的婚戒,又试了试尺寸,而后去了高端的婚纱工作室。
郑媗看着被热情的工作人员推到面前的一排排华美精致的婚纱,不由沉默了。
纪遇深怕她多想,连忙解释道:
“婚礼时的婚纱和礼服,国外的设计师工作室正在加紧时间赶制,婚礼三天前会空运到英国。”
“由于时间紧急,我们需要先拍一部分婚纱照,剩下的,到了英国再补拍。”
“现在,就是先选合适的婚纱。”
工作室的老板娘赔笑道:“纪先生,郑小姐,要不是您二位,这些婚纱我还不舍得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