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两人坐在餐厅最角落,与隔壁餐桌只有半墙之隔。
纪遇深本来想进包间,是郑媗坚决不同意,她防备心重,从不单独和不熟悉的男性同处一个密闭空间。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是满桌的招牌菜品。
纪遇深纡尊降贵给她备好餐具,招呼她吃饭。
郑媗根本没有胃口。
她不管对面的男人是如何发挥他的钞能力,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菜上齐全的,她只想快速解决掉这个几乎已经对她构成困扰的麻烦。
郑媗并不动手,神色淡淡:“先生,算上今日,我们也不过三面之缘,并且每次见面都并不愉悦,现在更是勉强坐在这里,你认为看着你那张嘴脸,我能吃的下饭?”
纪遇深勾起唇角,双眸眯起,危险地看着她:“你可以选择不吃,我不勉强,但是明天、后天甚至以后我都会请你来吃饭,直到你能吃的下去。”
“你!”郑媗气极了他的无耻,也清楚他不说空话,毕竟他有这个能力。
“吃吧,你不是饿了么,吃完后,我们再谈。”纪遇深无视她的怒火,伸手给她盛了碗汤,神态柔和,完全看不出方才无耻的模样。
“你最好说到做到!”
郑媗避开男人递过来的汤碗,径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既然这一顿饭早晚都得吃,她没必要委屈自己,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男人也不恼,把碗放到她面前,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时之间,很寂静,只有吃饭时偶尔发出的声音。
“纪遇深。”男人的声音很突兀。
“啊?”郑媗疑惑地看他,不明所以。
纪遇深面无表情地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块红烧排骨,然后很郑重地介绍自己:“我的名字,纪遇深。”
他早就觉得,那声礼貌的先生,很刺耳,也让他很不悦!
一口一个先生,他也听腻了!
他有名字,他叫纪遇深。
“知遇之荣,深谋远虑,是我名字的由来。”
爷爷对他寄予厚望。
既希望他能给予别人赏识和重用的恩情,又期望他能心思缜密、考虑周全,目光长远,不要贪图眼前小利。
郑媗听明白了,她知道他是纪家人。
可是这跟他们之间的冲突并无干系。
也不可能让她因此对他改观。
一个人当习惯了做狗,他是不可能再做回人的,因为会格格不入。
同理,一个人习惯了掌控全局,那他的每一步都是有算计的,别妄想指望他能不掺杂任何心思地去说话、做事。
郑媗抬头打量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不动声色道:“以我和你并不愉快的几面之缘,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完全是多此一举,而且,我对你的身份、来历和背景并不感兴趣,甚至对你这个人都不感兴趣。”
纪遇深夹菜的手一顿,眸色黯淡。
真是个冷漠的女人!
纪遇深继续手里的动作,深沉的目光紧紧锁着小口吃着肉片的郑媗,骤然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一直隐而不发。
他们在劳伦花园偶遇,而且附近一片都是劳伦花园的区域,再者就是其他收归国有的花园洋房,根本不存在游玩和娱乐的地点和设施。
更违和的是,博大离这里并不近,她又是个喜欢安静、不爱出门的性子,平时只在学校范围内活动,怎么可能突然孤身一人来到刚出事的劳伦花园,还碰巧撞见了他?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郑媗心头一悚,睫羽微颤,琥珀色的眼珠异常平静:“你在怀疑什么?”
“怀疑我的动机?还是怀疑我故意与你偶遇?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她不想暴露身份,至少在双方赔偿没有结束之前,她不想和纪遇深有更深层次的接触,也是以防万一,纪遇深借机找她麻烦。
所以,对此,她只能选择先发制人。
纪遇深有些头疼,无力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他是真的对郑媗无能为力,每次和她说话,总是落于下风,次次都直白得让他无话可说。
而且,她总能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他、误解他,让他无力辩解。
“我当然知道,也看到了,很不幸,一片焦黑。”
郑媗对他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表示对他无可救药的愚蠢的蔑视:“你既调查过我,也应当清楚我是建筑系的学生,圭浦区的老洋房这么出名,而且每一座都极具建筑特色,有它自己独特的文化和风格,我来参观学习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幸亏她专业选的好,否则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快速想出这个几乎毫无破绽的回答。
可是纪遇深还是心存疑虑:“怎么突然想参观老洋房了?”
郑媗没好气答道:“我最近看了一本有关民国建筑文化和历史的书,趁着今日是周末,我就想来看看。是你自己疑心重,心机深沉,别总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