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五日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金国太师杨光华收到了来自五国城的飞马快报。他快捷麻利的拆开信封,抽出里边的奏报一看,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感到震惊和错愕,而是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啊。”
接着,他就拿着这份紧急奏报,来到了金熙宗的宫中,向熙宗禀报这一情况。
金熙宗是这一年二月九日,太宗驾崩后继位的,他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长房长孙,从小喜欢汉文化,也对中原文明礼仪有相当的学习研究成果。三天前,他就问过赵佶和赵桓的拘押改造情况。杨光华明显的感觉到金熙宗有意要减轻对徽宗和钦宗的管制。他对杨光华说:“虽然,我们已经确信,南宋小朝廷的皇帝赵构,为了自己的皇位,决计不再接回他的父兄,可他不敢明说,表面上还是强调早晚要接回去。所以呀,我们大金还得用这父子两人作为要挟赵构的筹码。朕听说,已经把他们父子的优惠待遇全部取消了?”
杨光华说,“是,这是太宗帝根据当时的形势作出的决定。”
“哦,有点急了。适当的时候,给五国城那边说一下,把他们的待遇逐渐提高一下。同时,在南方也加快进攻赵构,坚决打掉南宋的气焰,让南宋彻底臣服于我们大金国,然后我大金再跟南宋结成宗主国与藩属国的世代关系,把南宋打造成我大金的忠诚儿子。”
这份奏书来得可谓恰逢其时,赵佶死的也正是时候。老天的眼睛总是最亮的,看得清清楚楚,也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让徽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金熙宗看过元帅府送来的奏报之后,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说:“哎呀,朕前两天还跟你说,让你给苏哈说一下,提高一下他们的待遇,并且朕还想,今年重阳节的时候,专门到五国城去视察一下,也去看一下赵佶这个史上罕见的艺术大家呢。你看,还没等朕前往呢,他走了,多么遗憾呀,朕错失了一位巨星般的人物。这样吧,太师你代表朕到五国城去一趟,,一则为赵佶送个行,借此机会呢,也让那些宋朝在五国城监押改造的人,感受到我们大金朝廷对他们的一点关心吧。告诉苏哈他们,把这个赵桓的生活待遇呢适当提高一点。别再让他像赵佶那样,在那么恶劣的环境条件下,从事过重的劳动,免得再出意外,要不然将来我们跟南宋朝廷、跟赵构去谈的时候,会被他们抓把柄。现在赵佶已经没了,我们要把情况向南宋通报,让他们了解真实情况,免得他们对我们有成见,有看法,显得我们大金胸襟不够开阔,,做人不够大气,做事不够大方。”
金熙宗的决定,恰恰是杨光华想要的,他本就想亲自去一趟五国城。就是熙宗不说,杨光华也会向他提出这个要求。
下班后,杨光华刚回到自己的府邸,李光前派来的特别信使也送来了单独给他的绝密信函。这是李光前专门写的关于徽宗死亡的情况说明。杨光华看后,内容跟元帅府所说基本相符。只不过元帅府说徽宗的死因是他自己不小心从地堰上跌落下去摔死的,而李光前信中说的是,监押士兵用长枪将徽宗从地堰上捅下去摔死的。总之是摔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无关紧要。杨光华不会追究的。
原来,徽宗自从端午节受到儿子决计不接他回去的刺激而吐血之后,就经常发生吐血的情况,身体每况愈下。生活上本来就因为取消了他的各种优惠待遇后,饭菜质量变得很差,他又常常不想吃不想喝,导致严重缺乏营养,再加上心情严重的抑郁,整夜难以入眠,如此一来,过了二十多天,徽宗的身体状况就已经惨不忍睹了。而这时监管他的军官,严令那些监押值班的士兵,每天都要押着徽宗去地里劳动。这些地是分给徽宗的,本来由李光前等人替他种,可取消优惠待遇后,元帅府严禁他将地转给他人代种,只能由徽宗自己耕种。
六月初四这天,从早晨天空就阴沉沉的,有些闷热。下午,徽宗被押到地里,用水桶从河里提水浇菜。由于前不久下过一场雨,水流有些急,大约有半人多深,用不规则石头垒起的河堤石堰距水面高出一人多。一般人都是用扁担挑,可徽宗已经骨瘦如柴,一阵风都能刮倒,只提半桶都费力。他需要站在河堤边沿的石头上用绳子将水桶放下去,拨动两下装上水之后,再拉上来。徽宗体弱无力,走路都晃晃悠悠,打水提水的动作自然很慢,士兵便大声呵斥,甚至用长枪去捅他的屁股和腰。提了头半桶水,就觉得头晕眼花;再提第二次的时候,还没把水中的桶拉上来,就觉得脑门嗡嗡作响,嘴里发黏,胸部刺辣,手指一时毫无知觉,桶就掉进了水里。眼看水桶要被冲走,他便探出身体伸手去捞;同时,那士兵也已经看到,一边说着:“桶冲走啦!废物!”一边用长枪去挑那水桶。不料此时恰好徽宗也探出身体,长枪竟戳到了徽宗的肩膀,徽宗本能地一闪,身体一晃,只听“卟嗵”一声,一头栽进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