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宗离开宣化门不到一个时辰,宣化门就失守,金国的旗帜插到了城墙上,这表明金军已经占领了开封城,宋朝已经灭亡已成事实。
当钦宗在宣化门城楼上、何栗建议钦宗马上离开时,其实是他自己已经被吓破了胆,才要借钦宗的名义提出的。当时,钦宗也已经被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仅在宣化城门两边的城墙上,走了不到三十步就看到了几十个伤兵和七具尸体。战况进行到这样残酷的程度,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当然后面更惨烈的,成千上万人死伤的场面,他没有看到,他只看到了眼前的场面就已经被吓的不知所措了。好在何栗还算看眼色,及时提出了这个离开的建议。钦宗在听到何栗的建议后,仍强作镇静,对孙甫作出了那番交代,就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在杨光华、何栗、高明和于欢的搀扶簇拥下,走下了城墙,几度踏空,幸亏杨光华等人力气大,才没有摔倒;一下来,就头都不回的钻进了轿子。一路上,紧闭着双眼和嘴唇,脑子里一直浮现着大雪狂风之中,金军疯狂冲击城门、疯狂向城墙上射箭的场面,耳畔一直在回响着风声和嗖嗖的射箭声。一句话不断地在耳畔回响:“完了完了,真的要完了!”
走到去往皇宫和后宫交叉路口的时候,高明问他:“陛下,这都过了晚膳时间了,先回去进膳吧?”
听到这话,钦宗的思绪才从那山呼海啸般、尸体和伤兵交互映现的场面中拉了回来,顿了一下,说:“不迟,吃饭算什么?回,回垂拱殿,前线有什么情况,能及时得到消息,及时考虑应对措施。”
杨光华就说,“皇上,您不必这么担心,前线不是有孙枢密和张叔夜将军嘛,您不是还下旨让郭京马上到前线退敌吗?郭京的队伍一开过去,应该就能破敌的。还是先回去进膳吧。臣去垂拱殿值守,有特别紧急情况,臣会马上向您禀报的。您安安稳稳的去进膳,安安稳稳的休息。您的身体至尊至贵呀。”
何栗和高明一起应和着,“是啊,是啊,皇上的身体至尊至贵呀,还是先去进膳吧。”
在众人劝说下,钦宗这才点头同意回御膳房吃晚饭。可回到御膳房,他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却没有一点儿食欲,什么都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喝。站在旁边值守的高明,就把他平时最喜欢的燕窝和清蒸鲍鱼,专门盛出来,放到了他的眼前,说:“陛下,您还是先吃点吧,太师和宰相不都说了吗?您的身体至尊至贵呀!您不吃饭,怎么能保证身体呢?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好的精力,您又怎么能统领大军抗击金军呢?还不说有一万万的百姓在祝福着您、期待着您呢。您就吃点吧。”
钦宗深深的叹了口气,就端起那碗燕窝,喝了两口汤,停下来又发呆;待了半天,又端起来,刚要送到嘴边,就听门外有人喊,“皇上,皇上!不好啦!”
钦宗一听这话,“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身子往后一转,脚往上一抬,差点儿将饭桌给登翻。还没等问:“什么情况?”于欢就带着孙甫派来的传令兵跑到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哏哏吧吧的说:“皇皇皇、皇上,城城、城门被被金人攻、攻破,宣化门、失守了!金军,已、已经打进了、打进了外城!”
钦宗一听这话,“咣当”一声,就往后仰去。幸好高明和于欢就在跟前,两人急忙用双手从后面托住了他的身体。只见钦宗大瞪着两眼,紧闭双唇,唇缝里挤出了白色的泡沫,浑身抖颤。
于欢被吓得大声疾呼:“陛下!陛下您醒醒啊!醒醒啊!”
高明抱着钦宗,轻轻的放在了旁边的长椅上,对于欢说:“你喊什么?快点去叫御医,快点儿!”
于欢这才“咚咚咚咚”跑了出去,就在于欢刚刚离开之际,杨光华已经大步跨进了房门。一看这情形,知道钦宗已经得到了消息,就跟高明一起跪在钦宗的面前,摸了一下钦宗的手腕,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不要紧张,没有事的,皇上只是一时紧张激动。”
不一会儿,太医就来了。先摸了摸脉,又抚摸额头,说道,“都不要紧张,没有事的。端过人参鹿茸汤来。”然后就用汤匙撬开钦宗的嘴唇,往里灌了几汤匙。看到钦宗的眼睁开了,张开了嘴,就又端过银耳莲子羹,说:“陛下,喝点吧,喝上就好了。一切平安,没事的,放心,啊?”。
又过了大约半刻钟,钦宗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胳膊从高明的手臂上收了回去,眼神也恢复了正常,看了看周围,说:“啊,你、你们都在呀。”
太医这时候就凑近了说:“陛下,您还是先吃饭吧,您吃不上饭喝不上东西,您的身体和精力就无法维持啊,朝廷、国家那么多的事等着您呢。您的身体要是撑不住了,还怎么打理朝政啊?又怎么去退金军呢?”
钦宗从长椅上坐了起来。这时候高明又端过了那碗人参鹿茸汤,送到钦宗的嘴边;钦宗又喝了半碗,算是恢复了神智。看着杨光华,问:“前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