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晚饭的时候徽宗几乎没吃什么,仓促起程也没来得及再吃点东西,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实在撑不住了,便问:“光华呀,饿呀,怎么办?”
杨光华一听,就问撑船的船夫,“你们有吃的吗?”
船夫说:“哦,我们就只有炊饼啊,并且也只有一个了。昨晚剩下的。”
杨光华便问徽宗:“行吗?就一个炊饼。”
徽宗说:“啊行行,啥都行,有吃的就行。”
杨光华就给了人家一枚铜钱,拿过炊饼,放到徽宗手上。徽宗摸索着,把炊饼掰成两半,递给了皇后一半两人,就嘎嘣嘎嘣,吃了起来。杨光华听着这声音,就想,这要在宫里,谁能信?皇上竟会吃这个?并且是船夫吃剩下的,单单这是不是干净这一条,徽宗就看都不会看的。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楚的马蹄声。徽宗吓得嘴里的饼还没咽下,就已经看到河岸上有影影绰绰的马队越过小船的位置,停了下来。徽宗已经被吓呆了,呆呆地望着黑影中的马队,不知如何是好。只听杨光华喝问:“你们,什么人?敢挡道?”
“我,蔡攸!”
啊!原来是蔡攸带着十名内侍和二十多名保卫人员骑着马赶来了。蔡攸记着杨光华的叮嘱,在外边、特别是夜里,不能称皇上,万一暴露了身份就是麻烦,所以他这样回答:“蔡攸啊,我、我们总算赶上了!”
徽宗也许是被吓糊涂了,忘记了蔡攸的身份,加上嘴里还嚼着炊饼,就呜呜哝哝地问:“你,你们是来追我,还、还是来护驾的?”
蔡攸已经下马,靠近了说,“我等都受陛下厚恩,死也不会离开陛下的,我们是来保卫您的!”
徽宗一听,心里踏实了,这才伸脖子瞪眼咽下那一口炊饼,对杨光华说,“先停停,上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这还是饿。”
看来那半个烧饼没有起作用,又加上没有水喝,徽宗受不了。杨光华只好扶着他和皇后上了岸,又对蔡攸说:“快,去找个地方,咱们歇一会儿,吃点东西。”
徽宗问道:“在这里该安全吧?他们追不来吧?”
蔡攸回道:“没问题,放心吧,绝对没问题。”于是几人就去找。找了不到一刻钟功夫,蔡攸跑回来喊道,“这里有、有座寺庙,看样子还行,别处这深更半夜的,都没人呐。”
徽宗便说:“行,行。只要有吃的就行。”
原来在河的左岸,有一座小型的寺庙。蔡攸带着徽宗,敲开了大门。寺庙的住持,披着袈裟出来,把他们引到佛堂。住持因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徽宗,自己便坐在主位上,然后就打听:“不知你们这几位官爷,是现任的还是罢任的?”
这样问,在宋朝是常见的现象。因为宋朝的官员受到惩处之后,大多都是被罢官流放或贬官。如果搞不清楚,把现任的当成罢任的来接待,显然不合适;而要是把已经罢任的当成现任的接待,虽然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官府常常要追究,因此懂得门道的人都会这样问一下。
听了住持的问话:蔡攸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徽宗已经退位,显然是罢任,可自己还是现任呀;再说徽宗现在还是道君皇帝呢。正好,不等蔡攸脑子转过劲儿来,徽宗已经回答了,说:“哈哈,都是罢任,罢任。”
那住持一听这话,看看他们的打扮,觉得似乎不像,就又问:“那,莫非你们还有子弟在京城做官吗?看你们都像是从京城刚刚过来的?”
徽宗就笑了笑,说,“哈哈,是啊,京城来的。我嘛,现有二十七个儿子呢。”
徽宗说的是现有的儿子。因为他的三十二个儿子,有五个已经归西了。那住持一听这话,大吃一惊,觉得眼前这人绝非等闲人物,就施了个礼,“阿弥陀佛,您是真有福气,有福!不知您这二十七个儿子在京城,做何等大官呀?该是不小吧?”
徽宗依旧微笑着答到:“嗯,长子嘛,哈哈,乃当今皇帝。”
这住持一听,哇!原来是太上皇驾临了,一时被惊的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下,赶忙跪下来,一边行礼,一边又祷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还请太上皇莫怪小僧无礼,莫怪小僧无礼。”
徽宗又是一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觉得这些和尚真有趣,就说到:“不怪不怪,不知者不为怪嘛。”
蔡攸就插话说,“我们就是想来讨点吃的,不知贵寺可有?”
那住持慌忙答到:“哦,小寺没有什么好吃的,倒是有些斋饭,太上皇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能吃得下么?”
徽宗忙点头说:“行,行,朕一向俭朴,吃得下。”
“不过需要现做,您可稍等,稍等,我去招呼人马上开做。”住持说着,便跑了出去,叫起了专管做饭的香积菩萨,慌慌张张的,把寺庙里积攒的最好的粮食,无非也就是一点小米、麦子什么的,煮了点儿稀饭,然后又熬了点白菜叶子汤,端了过来,说到:“小寺没有什么好吃的,也只有点儿粗饭薄粥,就请太上皇讲究着吃点斋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