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宋朝廷君臣们的眼中,那些金国人就是野蛮人,是没有文化头脑简单之人。特别是阿骨打死后接班的这个金太宗吴乞买,原本就是跟着阿古打冲锋陷阵的,他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最多就是些武夫,根本就不懂什么谋略,更不懂什么战略战术,除了打打杀杀,就是耍耍无赖、搞点讹诈什么的。
宋朝君臣过天朝大国的日子久了,自以为天下老子第一。别的国家、别的民族的人根本都撑不起他们的眼皮。这种夜郎自大的心态,始终在宋朝君臣的心里占据着主导地位。尽管,他们当年打一个穷途末路的辽国,都要搭上二十多万人和无数的粮草器械,尽管他们在跟金人打交道的过程当中,只有吃大亏的份儿,丁点便宜都占不到,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他们对金人的看法。
事实上,金人在常年的征战中,在跟宋朝、辽国、西夏等国打交道的过程中,无论战力、还是文化水平、作战谋略都有在突飞猛进地提升。尤其是他们培养了一批、还吸纳了一批了解汉文化、深谙军事谋略和兵法的辽国大臣以及中原人士。而在金国的朝廷中,也聚集了一批既懂兵法、善谋略,又有相当文化内涵的大臣和幕僚。像完颜杲、完颜宗翰、完颜希尹等,都是典型代表。
金国从西夏手中擒获了天祚帝、彻底灭亡了辽国之后,完颜杲就提出,立即举兵南下,攻打宋朝。
金太宗召集几位重臣,研究商讨出兵攻打宋朝事宜。完颜宗翰说:“攻打宋朝是必须的,也是特别紧迫的,我非常赞成。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最起码不是最佳时机。虽然我们掌握了宋朝的一些情况,对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外交,还有军事、官员现状等情况,做了全面的侦查了解;可是,宋朝毕竟是个泱泱大国,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中原文化极为深厚,我们金国相比宋朝来说,是一个小国,尽管我们有英勇善战的将士,我们统一了各部落,消灭了辽国,并且从宋朝拿到了不少的物资,可我们要真正消灭这个庞然大物,还需要做更加完善充分的准备,与他们作战绝对不能打无准备、无把握之仗,必须做到知己知彼,把握充分才行。不然,我们就会自讨苦吃,甚至自我毁灭。”
金太宗对完颜宗翰的这个说法,深以为然。于是他们制定了攻打宋朝,直至最后灭亡宋朝的整体战略和完整的部署及具体的战略步骤。
为了做好充分的准备,他们在以军事训练为名、大规模调动部署兵力的同时,先后三次派遣使臣,出使宋朝,目的在于侦察了解和试探,以便摸清宋朝的底细虚实,特别是宋朝三个方面的情况,,一是宋朝朝廷对金国的态度;二是宋朝的军事实力和边防防御情况;三是宋朝的国力究竟能不能支持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能不能有效抵御金国的进攻。
第一次向宋朝派使臣,是在辽国天祚帝率五万兵马及朝廷所有人员离开夹山奔赴宋朝、被金国完颜希尹率军截杀逃到西夏,童贯在金国追索要人的时候,杀死貌似天祚帝的士兵,将首级交给金国之后。金国派出使臣向宋朝表示感谢,并与宋朝增进友好。当时徽宗正带着李明妃和美女们在艮岳游玩,就让杨光华和蔡京负责接待。
接待宴会上,宾主频频举杯,气氛尤其融洽。蔡京赞道:“贵国主动跟宋朝结好,是具有战略眼光和长远发展思想的表现。我们大宋朝秉承中华几千年的文化传统,素来讲信义,重道义,尤其反对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你们金国虽然是小国,但是作为我们的友好邻邦,我们永远不会对你们有觊觎之心,也永远不会对你们诉诸武力,相反,我们会永远支持你们、帮助你们、维护你们的权益,保证两国友谊源远流长。”
坐在主陪位上的杨光华,看着金国使者的表情,听着蔡京和金国使者你来我往的热烈交谈,心中充满了疑惑。阿骨打死后,宋朝没有派出使团前往吊唁慰问,却趁火打劫,收了张觉,后来又收天祚帝,这些都被金国拆穿,并且严厉斥责,还把宋朝乘人之危拿到手的州府又夺了回去。杨光华深入研究过金国人,他深知金国人不但报复心极强,并且凶狠残忍,他们怎么可能对这些事轻易释怀?既然不能释怀,他们为什么又专门派出使者,主动示好?难道他们是怕宋朝吗?这根本不可能。金国人能在短短几年间灭亡辽国,兵锋直指宋朝,现在他们的大军就部署在宋金边境上。杨光华明白了金国人的用意。
等到金国第二次派人出使宋朝,杨光华对自己的判断就更加深信不疑了。第二次是辽国和西夏结盟、而西夏将天祚帝交给金国之后。金国不但没有声讨和谴责宋朝当时对他们的欺骗,反而专门派出使者到宋朝朝廷来通报俘获天祚帝的情况,并且感谢宋朝的帮助和支持,这一动作本身就值得怀疑。这一次,徽宗依然没有接见金国使臣,还是让杨光华和蔡京加上王甫接待,双方交谈依然甚欢,蔡京还特别向金国使臣通报了准备举行天宁节,为徽宗贺寿的情况,并邀请金国派使臣前来祝贺。对于这次金国派出使臣的行为,本身更值得怀疑。但是当杨光华、蔡京和王甫,把与金国使臣交谈的情况向徽宗汇报的时候,徽宗却这样说:“他们是小国嘛,小国面对我们这样的天朝大国,只能低三下四,哪怕是咱们前面糊弄了他们,他们也不敢有半句怨言,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他们还只能说好话向咱们讨好,他们能灭一个辽国这不假。可那辽国是个什么玩意儿?辽国不值一提,所以他们知道咱们大宋不是辽国,对咱们当然是要毕恭毕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