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缅用大船运到京城的两棵巨型桧树,和鼋山太湖石等一批奇石珍木,一时间又在京城掀起了一股奇石珍木热。从这些特别的宝贝运入京城的消息传开,就引来了络绎不绝的官员和百姓观看。
这一次,朱缅没有亲自来,而是让苏副总管带队押船、并带着朱缅给徽宗的亲笔信来的。大船停靠汴河码头后,又将桧树和太湖石换装到超级马车上,再运到朝廷专用的大棚式特大型库房。
载着这棵桧树和鼋山巨型太湖石的超级马车,刚刚抵达大棚式特大型库房,徽宗就来了。他是带着礼部尚书蔡攸和梁师成、童贯来的。他没有带杨光华。他说:“光华太忙啦,兼着宰相之职,日理万机呢,让他忙吧。”
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杨光华似乎对这些东西不是太感兴趣,那就少让他参与这类事情。
近段时间以来,凡是重大活动,特别是有奇石珍木运达京城、并且有皇上在场时,都有蔡攸在皇上身边。本来,杨光华对徽宗惩处蔡京却不影响蔡攸,就有些不解;看到这一现象后,就更加觉得困惑。特别是他看到,自从蔡京被贬出京城之后,不但没有连带处理蔡攸和他的弟弟们,反而对蔡攸更加重视,更加喜爱了;徽宗参加的个别活动,原来就不应该蔡攸参加,但只要徽宗看到蔡攸不在场,就会让人立即去叫来。那么徽宗为什么对蔡攸如此重视、有这种特别的礼遇呢?为此,他就像当年研究蔡京一样,对蔡攸的过往今来做了一番专门研究,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答案。
蔡攸虽然自幼聪明伶俐,但却没考中个进士功名。不过,没有高大上的功名也不打紧,有一个厉害的老爹,自己再加点劲,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毋庸讳言,蔡攸不但有一个厉害的老爹蔡京,而且蔡攸在察言观色、讨好谄媚方面丝毫不亚于他的老爹,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蔡攸正是从他老爹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现象,那就是,你只要善于看眼色会来事,再会说话,即便你没有特别高深的学问,你也有可能发展提拔的很快,甚至成为位极人臣的人物。当然这在蔡攸早前的时候,只是一种奢望或者想象。而这种奢望或想像要成为现实,需要适宜的土壤和机会。很快他就有了这个机会,也有了这样的土壤。
事情是这样的。
元符元年,蔡京任三品的翰林承旨,他的弟弟蔡卞为正四品的中书舍人,都是朝廷的高官重臣。蔡攸凭着老爹和叔叔的势力和在朝廷的人脉,也当上了主管朝廷官员服饰制作的裁造院院士。虽然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但却能在皇宫里自由出入,也能经常见到那些高官重臣和王爷们。
当时按朝廷的规矩,凡是常朝,王爷们都要上朝。当然王爷们上朝,并无工作业务汇报,只是应景,从不发言,他们也从不关心国事。朝廷的事那是官员们的事,与他们无关。再说,王爷要么不想管朝廷的事,要么就是不敢管,也不能管。因为王爷的角色是很敏感也很尴尬的,你要管朝廷的事,那你就面临一定的风险。谁都知道,皇上的猜忌心是最重的,而皇上猜忌的第一对象就是王爷。明眼人都清楚,只有王爷才可能有机会、有资格、有条件取代当朝的皇上。当初太宗和太祖发生在烛光斧影那个夜晚的事儿,宋代历朝皇上心里都是有数的,王爷们对此自然也很明白,所以谁做王爷谁都明白自己的处境,最好的办法就是无所事事明哲保身,因而上朝也就成了摆设。
特别是端王爷,他本身就不想上朝,他也不喜欢上朝,更不关心朝堂上那些事儿,他来就是应景凑付事,每一次他都是压着早朝时间来,一退朝马上走,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跟任何人交往,再加上端王爷的兴趣完全不在朝堂这些事上,因此上朝下朝他都是一个人来来往往,既不搭理他人,别人也不跟他搭话。可自从元符元年的五月初起,端王爷发现了件奇事。他每次下朝,在大庆店到皇宫大门这段路的路边上,都有一个相貌英俊仪表堂堂的青年人,看到他过来就恭恭敬敬地拱手而立,站在路边向他致敬,有时还向他点头 作揖。头两次,端王爷并没太在意。但是次数多了,他就觉得这个青年人跟别的官员不一样。别的官员似乎不屑于搭理自己,甚至大有瞧不起自己的样子。可这个青年官员,却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好这么有礼。于是端王爷对这个青年官员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和很强的好感。
这个青年官员正是蔡攸。很巧的是,过了一年,哲宗驾崩,十八岁的端王爷成了皇上。又过一年多,蔡京就坐上了宰相。随着蔡京地位的上升,蔡攸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一直到了礼部代理尚书。若按正常程序,蔡攸任代理尚书,必须由皇上批准才可。但当时和皇上高度信任蔡京和杨光华,把官员委任权也下放给了蔡杨二人,再加上,徽宗对蔡京和蔡攸父子印象都特别好,因此,当徽宗得知蔡攸被跨越五级由从六品提拔为正三品代理尚书时,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很痛快地认可了。并且过了不久,为了清除去代转正的硬件障碍,徽宗竟然打破北宋的科考制度惯例,特赐蔡攸为进士出身。有人说“好笑啊,进士还能赐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