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朱缅先把分成两袋的礼品,全部装进专门买来的木箱里,等到一更快近结束,才坐着租来的马车,带着箱子,前往太尉府而来。一到大门口,朱缅就被太尉府的管家客客气气的拦了下来。按说,太尉府是有卫兵的。可是依照风俗,新婚大喜之日,新郎家里的大门必须开着,谁都可以进出,就算刚刚会走的孩童、要饭的叫花子也可以随意进出,并且凡是到新郎家来的人,都能够吃到喜糖,甚至还能领到一点喜钱。正因这样,高俅听了杨震的意见,就把已经安排上的卫兵撤了下来,让杨震给他选来的新管家,专门在大门口招呼来人。
管家满脸带笑客客气气的说:“请问先生您是?”
朱缅是商人啊。商人最懂得和气生财,所以笑脸是经常挂在脸上的。此时朱缅笑脸相迎,从腰里掏出御牌,说到:“我找太尉大人,麻烦通报一声,我姓朱,朝廷应奉局的,从苏州来。”
这里要特别介绍一下御牌的来历。皇宫是有严格进出管理制度的。朝廷的大臣要觐见皇上,或者到朝廷各部门去办事,还有一些拥有特殊身份的人,比如王爷、驸马等,虽不是朝廷官员,但却有资格出入宫禁的人,也需要经常出入皇宫。为了既能确保皇帝和皇宫的安全,又要便利出入皇宫,徽宗之前,都由朝廷颁发一块由皇上签名盖印的腰牌,这是特别身份的标志,也是出入皇宫的特别通行证。但到了徽宗时代,徽宗就用他那艺术家的艺术创新思维,想出了两种特别通行证。一种是仅限于在皇宫内部使用的:身穿锦袄,头戴簪花,合称簪花锦袄。还有一类人,他们持有的则是盖有皇上玉印的御牌,是出入皇宫和朝廷所有部门及重要场所的证件。只要持有这种证件,就可以在皇宫里自由出入。并且到朝廷任何部门和单位,也都畅通无阻。至于到官员家里串门,亮出御牌,更是特别通行的标志。
管家一看御牌,急忙作揖,然后说:“请跟我来。”就把朱缅带到了高俅的跟前。
高俅正沉浸在准新郎的快乐氛围中,想象着次日大婚的幸福情景。一看朱缅来了,忙高声笑着说,“哎哟,朱老弟,你可是真正的远方贵客呀,怎么......”
他本来想问:怎么大晚上的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噎回去了。
朱缅给高俅行过礼,说道:“朱缅代表童总管,代表我的老爹朱冲副总管,先向太尉大人贺喜道喜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对管家说,“管家,劳驾你到我的马车上,把箱子提过来。”
那管家答应着,一溜烟儿跑到大门外马车上,眨眼儿功夫提了一个大木箱子回来。高俅已经拉着朱缅的手走进了布置一新、灯光通亮的迎客厅。
高俅跟朱缅并不很熟。二人相识,还是在他们二人同时在一个委任状上、被提拔为四品官员,一起拜见皇上的时候。但也只是互相打个招呼,简单聊过几句,算是有个面熟。但经过了这段时间,两人各自在自己的职位上已经都有了发展,而高俅的发展更是突飞猛进,火箭一般。从内心说,高俅现在并不在意这个朱缅。毕竟二人品级悬殊太大。可自古不打送礼的。人家在新婚前夜专门来送礼,高俅自然心情也不一样,到底也是同一张诏书上委任过的。
朱缅是高俅新婚前夜,第二个到府上来的客人。第一个是杨光华。杨光华来,先转达了皇上的关心,并告知高俅,皇上将偕皇后出席太尉婚礼并贺喜;又详细询问了婚礼准备的情况,特别问到,还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事情。高俅觉得,虽然杨光华是空着两手来的,但他能亲自前来,并带来了皇上出席婚礼的消息,这就比千两黄金万两白银还要值钱。而朱缅,则是唯一一个来给他送喜礼的,至于是什么礼、价值几何,那倒不是多么重要----当然,他还是期盼着,礼物越值钱越好。回到京城当上大官之后,他更加明白了,当官没有钱真不行,没有钱啥事都难,干啥都离不了钱呐!
坐下之后,朱缅就说,“太尉新婚大礼,天下恭喜呀。童总管因为要押送朝廷的庆典礼品,没有时间跟我一起来,我爹呢,在我和童总管离开之后,要主持应奉局的工作,也不能亲自来给太尉贺喜。这样,朝廷驻苏杭的两大局,就由我全权代表,一是为太尉贺喜,二呢也是来送点心意。”
说着,就打开了那个箱子,一件一件的往外拿,一边往外拿,一边向高俅解说:“这是玉如意,您看这品相,钢钢地;这是两枚金戒指,您和新娘每人一枚;这串金项链,是特意送给新娘的......。”
高俅长这么大,虽然在王爷府时,见到过这样那样的金银珠宝首饰或是挂件,却从来没见过这样耀人眼目的宝贝。何况,以前见的那些,都是王爷的,自己却连摸摸的份都没有,只能偷偷地看看。而现在呢,这些都是自己的,是朝廷的命官送给自己的。高俅不禁心生感慨:“这人生哪,真像演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