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专门到慈德宫,就画院建设请示太后,从太后口中方才得知,原来王诜早在一个月前就上过建画院的奏章,可见这天底下,还是王诜真正了解自己啊。王诜最清楚,徽宗太喜欢画画了,一定想建一个画院,所以才早早就上了奏章。可惜,被太后温和而亲切地拦下了。徽宗不能不听从太后的安排,可这心里总是不舒服,因此从离开慈德宫,徽宗就怏怏不乐,整整一个上午,徽宗没有一点笑脸,不见任何人,也一句话都没再说过,只闷头看太后转过来的奏章。
杨光华明白徽宗的心思,也只好一声不吭守在门口。凡有人来参见皇上,他就低声客气地给人解释说:“皇上很忙,改天再来吧”。
太后巧妙地把徽宗要建画院的想法压了下去,这让杨光华更加佩服太后处理问题的高超手法,同时也觉得必须尽快推动徽宗亲政。自己已经成为皇上名正言顺的秘书,那么,自己就该登台表演、有所作为了。
下午,杨光华陪着徽宗,正在御书房读书,就听远远传来一阵朗声大笑。杨光华闻声一望,一个身穿白袍头戴纶巾的男士,正十分潇洒飘逸地向这边走来。杨光华一眼就看出那是王诜。
杨光华立即站了起来,往前挪了两步。按说,他的值守是陪皇上读书,不管谁来,他都没有义务到外面迎接。所以他迈了两步就停下来等着。还没等他开口呢,对面的王诜就哈哈大笑着到了门口,“哈哈,杨大才子,你又升官了,我来给你贺喜呀!恭喜!皇上呢?”
杨光华连忙作揖回礼,朝着皇上那边努了努嘴儿,说:“谢谢王大人,皇上在读书呢。”
杨光华一句话刚说完,王诜已经大步跨了进来,直接走到徽宗跟前,行一个礼,大声说道,“嘿嘿,我的万岁爷哎,你这皇宫大院,杨柳依依、光影婆娑、蝶飞蜂旋,荷香醉人,如此优美迷人的景色,你还真能坐得住?”
前面已经提到,这个王诜不论何时何地说起皇上,还是跟皇上面对面说话,常常是大胆放肆百无顾忌,敢说敢闹敢于逗笑,并且在皇宫大内出入自由。有人就问:这到底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能够如此?
杨光华在那次酒馆巧遇之前,也不认得王诜,更不了解这个人。自从那次相识,特别是后来又被人因此举报之后,他开始从各种渠道了解王诜的情况。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只有对各色人等有了全面的了解,甚至能够掌握他们的人品、官德、能力、威望及性格、脾气、人际关系等,他才能把握哪些人可为自己所用、能起多大作用。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杨光华对王诜的各方面情况可谓了然于胸了。
要说这个王诜 ,那可真是响当当的人物。论官职并不很高,也不过是从五品;可要说起地位,那可就无人能跟他一较高下了。即便后来权倾朝野威震天下的蔡京,在他面前也要点头哈腰礼让三先。
王诜是宋英宗的女婿、宋神宗的妹夫。论辈分,王诜是徽宗的姑父。徽宗八九岁就开始跟王诜学画画,学书法,;到徽宗十六七岁,书法画画的水平就已经跟王诜旗鼓相当了,并且还在写诗作词上互相唱和。因此,二人已经不单单是亲戚关系,也不单单是书法绘画的师生关系,在感情上已经是忘年的莫逆之交,两人的感情胜过三国时期的刘关张,超越后来任何一个跟徽宗关系密切的宠臣显贵。杨光华给自己的定的一个小目标,就是要使自己在徽宗心中的地位和分量达到甚至超过王诜。
杨光华知道,徽宗跟王诜关系密切,生活情趣和雅好相同也是重要原因。
当年,王诜以左卫将军身份娶了宋英宗的二女儿宝安公主,被封为附马都尉。作为艺术大家的王诜,满脑子除了艺术细胞,就是充满艺术特色的荒诞离奇私生活。尽管宝安公主温柔贤淑,宽宏大度,从不摆公主架子,对王诜的私生活从不干涉,并且尽心侍奉公婆。但王诜却既不爱也丝毫不尊重这个被朝野公认的贤妻良母,最爱的是那帮小妾,尤其喜欢寻花问柳嫖娼狎妓。
最多的时候,王诜养了八个小妾。这在宋朝的大臣中是罕见的,即便后来只手遮天的蔡京权势最盛时,最多也不过五个小妾。王诜养的这些小妾,仗着王诜对她们的宠爱,从不把宝安公主放在眼里,经常顶撞公主。王诜为了追求生活的艺术味道,专门盖了一间豪华的大房子,整个房间挂着粉色纱帐,床上铺盖的是绣着鸳鸯的锦被丝褥。在房子的正中放着一张一丈五尺长、一丈宽的巨型大床,大床四脚镶嵌着宝石,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围着这张大床,放了八张装点着各色鲜花的小床,八个小妾每人睡一张。王诜和小妾们全都一丝不挂,小妾们用猜谜的方法决定胜负,第一个胜了的,跟他在大床上寻欢作乐,表演各种花样百出的奇巧动作,其她小妾在各自小床上为他们欢呼,谁喊得最响亮表现得最迷醉,就换谁上来跟他玩乐,并奖励一颗珍珠。甚至在公主生病之时,王诜还故意当着公主的面,跟小妾们做这种所谓的“仙女极乐”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