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华跟着徽宗来到垂拱殿,徽宗就把两篇由他执笔撰写的文稿,都放在了他的面前,说:“光华呐,你看宰相把你交给他的这一篇也拿来了。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按宰相的意思写的,对吧”?
杨光华说:“是,本来我就写了这一篇,是按照皇上您的意思写的。可是交给宰相后,宰相说我跟他拗着来,根本不符合他的想法。我没有办法,只得重新写过呈给您了。另外按宰相的意思写了这一篇,交给他的。我知道宰相的观点立场和想法跟皇上您是不一致的”。
徽宗说:“岂止是不一致啊,距离大着呢,简直就是矛盾对立。你看,宰相的意思呢,就是想完全按照先帝所定下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去办。我的想法呢,是每一个时代都有其特点,社会发展了时代也进步了嘛。照搬照抄前朝的东西,那就是教条,我们这个朝代还怎么能进步?所以我主张要以发展的眼光去看待先帝留下来的遗产,看待熙宁变法的成果,要以革新的精神、结合变化了的实际情况,去运用这些成果。特别是不能再搞什么党什么派的,谁的思想有利于社会时代进步、谁的观点有利于国家建设发展、谁的办法有利于国民生活水平提高,咱就用谁的”。
“你看,你呈给我的这一篇,中心意思不就是这吗?看来呀,咱们俩的观点是一致的。可是呢,眼下宰相是首相啊,先帝时期,朝廷所有的大事基本都是章相说了算的,所以他才要求原封不动的把先帝时期的一些路线方针和政策搬过来。我要是想推行我的这些想法那必须有配套的措施才行,而这些措施是需要有宰相带领着各部门去制定并实行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肯定是推不下去,宰相一个人就挡住了,更不用说,各部门的首脑们都是宰相培植起来的,他们跟宰相是保持一致的,那我说的话还有用吗”?
“就说一个简单例子,我现在想调韩忠彦、李清臣,到朝廷来任职,宰相就不同意。按照朝廷的老规矩,皇帝的诏令、制书,都得经过宰相、中书舍人和给事中,这三个人一级一级地分别签字以后才能通过,然后颁行。不管哪一级不同意,都能直接退回到我这里。眼下,在宰相这个地方就挡住了,即便宰相同意了,那后边中书舍人不签字还是通不过,给事中还有一关,像这么繁琐的程序,这么死板的办事方法,我想做什么事能做成呢?根本就没法办。所以呀,我想用你写的这篇论文,改成发往全国的制书,作为一篇在全国实行新的政策和措施的动员令。但是肯定办不到。唉,难哪”!
徽宗背着手,仰着头唉声叹气。杨光华听着徽宗这一番话,心里也在琢磨。等徽宗说完了,杨光华就问:“皇上,我能说几句吗”?
徽宗道:“你说,你快说,我叫你来就是要听你说的。眼下只有你,跟我才是真正贴心贴肺的。太后那儿,我又不能大小事情都去麻烦他,要是那样我就显得太幼稚、太无能了。
杨光华就把那篇稿子放下,跟徽宗面对面的站着,说:“皇上,您要想变革,要想推行您的一系列政策方针和措施,那就必须先从人,也就是要改革眼下的人的现状,改变当前这种臣子压过皇上、相权超过皇权的局面。不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更做不成”。
汇总点点头说,“继续说,怎么解决人的问题”。
“我的看法是,人的问题也涉及到一个为皇上服务的体系设计问题。怎么说呢?不管太祖,还是太宗,当初设计制定相关办法和规则的时候,是基于当时朝廷和国家建设发展的需要制定的。就比如说你说的宰相、舍人和给事中这个公文三级审核制,是“虚君共治”理念的一种体现,主要是制约皇权的。这种运行机制,在开国初期是必要的,但现在就不符合实际了。当朝的实际,应该反过来。就是说,所有向全国发布的诏令、制书,应该是由朝廷各部门起草后,报给事中先审核,然后中书舍人审核,再由宰相审核通过,最后经皇上审阅同意后,再由宰相安排门下省发布,不经皇上同意,一律不能发布。皇上所有的意见,都是最高指示;皇上签署的所有文件,都必须按皇上要求准时发布并不折不扣贯彻执行,否则将按违命或抗旨论处。要不然,怎能称皇上的话为圣旨,又怎么能说是天子之言,一言九鼎”?
徽宗听到这里。眼睛立即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两手用力一拍,“好啊,太好啦!杨光华你真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啊,你给我找到了钥匙。有了这把钥匙,我就可以很顺利的打开这把难开的陈年老锁了。好!实在是好”!
光华接着说,“当前要紧的就是要先改革这种体制和运行机制。可是呢,现在您如果要下达朝廷这项变革的诏书或者文件,肯定下不去,仅宰相这一关都过不了。想想这问题有多怪异吧!皇上要下改革的诏书,只要宰相不同意就发不出去,即便宰相同意了,舍人和给事中有一个不同意也发不出去,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又何尝不是荒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