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和她一起坐着。
良久，水灵光主动问他，“封常，你想离开吗？”
水灵光本不想问封常这个问题，但想起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平缓，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天气好吗？
封常听后却是一惊，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似乎就是平常的聊天。
对于进了离王府的人来说，那就不会如此简单了，尤其是对他们这次出来的人。
他没有忘记出发前莫总管看似关心的话语，更没有忘记腰间的那块腰牌代表什么。
入了离王府，未经允许，私自出逃者，一律以叛国者论处。
对于叛国者，离王府的手段，能死那绝对是最大的幸事......
这一切，让他们不敢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更不能向任何人道出心底的想法。
要是换一个人问他的话，封常绝对果断回答‘不想。’
面对水灵光，他有的是震惊，随后就是愤怒，压低声音对他道：“你疯了。”
仅是一句话，再看那清冷的侧脸，他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他很清楚离开那是意味生不如死。他只能想到‘疯狂’两个字，他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此刻的处境。
封常的反应完全在水灵光的意料之中，她并不在意，也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再次询问：“你想离开吗？”
封常还被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没有想到水灵光竟然还会执着于这个问题。
他有些烦躁，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上那双纯净的眼睛时，封常偏偏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本是烦躁的心，也快速恢复平静。
水灵光长得好看，但也算不上俊美无涛。
清秀的脸上有一双让人难忘的眼睛，那样的纯净与这纷乱的世道是那般不相符。
此刻，在那纯净中，封常仿佛还看见了坚毅和淡定。那样的眼神让封常忍不住相信，只要他想，他便一定能够离开。
这般眼神在这安静的夜里蛊惑了他，‘想’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终也仅仅是几乎而已。
暗器划破夜空的声音阻断了封常几乎脱口而出的那个字，准确的说是水灵光突然伸出手推开了他，同时他也看见有冷光快速的在他刚刚坐着的地方划过。
冷汗从后背透出，封常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很清楚水灵光又救了他一次。
局面也没有容他多想，兵器交错的声音很快便彻底的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波黑衣人，两人都想到了下面的绮娘，动作比思想还快，皆冲进了屋子。
绮娘大概也是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正好开门出来。
她的身上仅仅是披了一层薄纱，如水灵光和封常这等能在黑暗中视物的人能清楚的看见她身上绣着大红牡丹的亵衣。
绮娘的穿着让封常脚步一滞，水灵光是丝毫不受影响，直接奔向她。
人还未到，就看见有弩箭直射绮娘咽喉。速度之快，让人心惊。
水灵光心中一惊，急忙出声提醒，“危险，快躲开。”
看着直射而来的弩箭，绮娘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水灵光的声音响起，她才惊觉，急忙向后一仰，几支弩箭擦着她的面部而过，没入身后的门槛上。
绮娘惊险避开，水灵光松了一口气。
这一弹指的时间里，她也已经来到了绮娘的身边。
她的那一声提醒，也让封常回过神来。看着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他也不再顾忌绮娘的穿着，迅速和水灵光汇合，将绮娘护在中间。
就凭刚刚那么一瞬，水灵光敢断定，这些人就是冲着绮娘来的。
黑衣人并没有给人太多的思考时间，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水灵光和封常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将绮娘护在了中间。
刚刚那一下，证明绮娘这人远不是她表面那般柔弱，饶是如此，水灵光和封常还是丝毫不敢大意。
封常出手果断，毫不留情。
水灵光没有下杀手。她似乎没有兵器，只是徒手夺过了那些黑衣人的大刀，将他们重伤却又不致命。
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仿佛是不知疼痛一般，没死的前赴后继的上，水灵光这种做法无疑很是对他们很不利。
渐渐地，她就发现了这些人根本不怕受伤，但她始终还是留有余地。
她这样的做法反倒是让被他们保护的绮娘看不下去了，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见她毫不留情地将那些被水灵光重伤的人割喉穿胸。
水灵光想要阻止她，绮娘抢在她之前开了口，“没看出来，你还蛮善良的哈，只可惜，全是妇人之仁。”
估计没有人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和不屑，那双眼睛的魅惑风情也已经被残忍和嗜血所替代。
水灵光看着那些明明已经重伤却依旧招招杀机向他们进攻的人，将快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这不是代表她认同了绮娘的观点，而是那些人又冲了上来，让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时间。
看的出来，绮娘的身手不弱，水灵光和封常也就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紧护着她，任由她动作。
眼前的人还未解决，很快又来了一批，很明显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过了这么久，也未曾见有人来支援，明显外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呵呵。”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忽然闯了进来，与现在的情景显得格格不入。
只是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没有这份自觉，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不是说江南多美人吗？江南第一美人怎么就长这样啊？“
都说这个世界最好的利器就是人的嘴，这话好像一点也没有说错。
刚好割破一人脖颈的绮娘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带着杀气的眼神瞬间射向了说话的人，后者轻蔑的话语明显是惹恼了她。
江南第一美人，有什么东西快速在水灵光的脑海里闪过。
抽空看了眼绮娘，有些没有想通的事情似乎都可以想通了。
水灵光顺着声音看去，对面屋顶上有一身鹅黄长裙的少女，不知何时立在那里。
水灵光清楚地辨别出，面对下面的血腥混战，她犹如闲庭看戏，大大的眼睛里只看得见单纯。
仅是一眼，水灵光断定来人绝不简单。不说那份从容，光凭能悄无声息站在那里，可见身手不俗。
下面的人正在为少女的出现感到疑惑，只见那少女素手指着绮娘问：“唉，叶子，你说，是那个什么第一美人漂亮还是我顾寻影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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