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水富在村里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形象,因为家里成分的缘故遭人看不起,早年吃了不少苦头。
眼见他这么卖力替纪淮安说话,李大婶笑了:“你说他好,那你倒是说说他哪里好了!”
“就是就是,你说啊!”
“不会是纪淮安雇你来的吧!”
大家哄堂大笑。
地瓜土豆气得脸色涨红。
“不是这样的。”
纪水富努力争辩:“我奶奶……我奶奶多少年没吃过一顿饱饭,最后一顿肉,是,是我从淮安家里带回来的,淮安看到了,一句话没说,淮安也是有人情的,你们以后别这么说他了!”
红着脸说完自己偷拿肉的事,不敢面对众人眼光的纪水富小跑着离开了。
众人震惊,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哼!”
土豆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想再理会他们,拉起哥哥的手也跟着离开了。
远离村口后,土豆神色复杂地看向地瓜。
“哥哥,真没想到爸爸居然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做好事。”
地瓜点头,也有所感慨:“纪奶奶挺可怜的,爸爸应该是知道情况,没想到成纪奶奶人生中最后一顿饭了。”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让妈妈多做点好吃的,偷偷送到纪奶奶家里去了。”
土豆垂头,有些懊悔。
当初他和哥哥最艰难的时候,他饿的几乎晕过去,奶奶也不给饭吃,妈妈卧床,哥哥只能上村里挨家挨户要吃的,经常被驱赶嘲笑,纪奶奶是少见的给他们菜团子吃的人。
正因为有这样的经历,在上次纪老根连吃带拿时,土豆才忍不住帮忙。
地瓜摸了摸土豆的头:“弟弟你千万别这么想,这事谁也不能未卜先知的,就算是水富哥也不能事先知道,好在纪奶奶临走前吃上了最后一顿饭,我想他们肯定吃的很开心,只是……”
“只是什么?”土豆好奇。
地瓜看向前方纪水富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没说出口的是。
这顿饭是偷拿的,在纪水富的心里肯定是个结。
……
离开村口的后的纪水富一刻不停找到了忙碌的纪淮安。
“淮安哥我有事说。”
他手足无措,像做错事的孩子,站在纪淮安面前低垂着头,窘迫的手抓着衣服,心虚不已。
满头是汗的纪淮安随意抹了把汗水,同纪水富来到一边。
“什么事,说。”
纪水富眼神慌乱,想到奶奶已经离世,就算失去这份工作也没什么,他一个人怎么都能过活。
眼睛一闭豁出去了:“上,上回在你家吃饭,我偷拿饭了。”
皱着眉的纪淮安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噢,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个的?”
纪水富艰难睁开眼,与顶着太阳光的纪淮安对上,“是的,淮安哥,不管怎样,是我坏了规矩,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行,那饭钱,等领工钱的时候,我还给你。”
刚办完丧事的纪水富吃饭都成问题,实在是捉襟见肘。
只听噗呲一声。
头顶上传来纪淮安的笑声。
纪水富诧异抬头,“淮安哥?”
人高马大的纪淮安手里拿着铲子,身上是军绿色的工装,刚毅俊秀的面庞上布满笑意,哪有一点火气在。
“你要说的是这事,我一早知道了,我知道的就不算你偷拿,行了,就这点事,你回去忙吧。”
纪淮安挥了挥手让他走人。
纪水富大喜过望,“淮安哥谢谢你!我,我那天就有感觉你知道,但不敢确定。”
“饭钱是一定要扣的,是我给奶奶买的饭,谢谢你,谢谢嫂子做的饭,我以后会努力干活的。”
他一连鞠了三个躬,才欢天喜地转头,一路跑着回家了。
光是看他那背影都能感觉到他的喜悦。
纪淮安失笑,摇了摇头,提起铲子正打算继续干活,却瞥见从一旁走出来的两小只。
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家那两只吗?
“翠花呢,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
话音未落,小奶狗便摇着尾巴从土豆屁股后面走了出来。
纪淮安无奈:“你们在这做什么,不在家里做作业。”
“爸爸,你太棒了,我爱你!”
土豆突然飞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亲亲贴贴。
地瓜没说话,只是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抗自家孩子这样崇拜的目光,纪淮安也不例外,知道他们是晓得纪水富的事了。
土豆声音奶呼呼:“爸爸我第一次这么爱你,你怎么这么好,爸比贴贴!”
只是随着土豆的声音越来越甜,纪淮安逐渐黑脸,一把提起丢到地瓜身边。
“滚滚滚!”
摆了摆手,他匆忙离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死小子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
被嫌弃的土豆丝毫不介意,靠在地瓜身边笑呵呵的。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
……
鱼塘和猪场的进度过半,年前免不了停工,正好一家收拾了一番前往省城过年。
对于沈家父母只存在沈以沫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随着和沈北牧相处,和与素未谋面双亲的来信里,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融入这个家。
这一路上如果说沈以沫是惊喜,那么两小只就是忐忑,而纪淮安则是忐忑加不安。
丑女婿要上门见丈母娘心里怎能不忐忑。
沈知礼可是省大资深教授,受人尊敬,上过报纸的知识分子,江未晚同样不简单,早年是资本家大小姐出身。
而如今的纪淮安一无所有,也不受父母待见。
“爸爸你似乎很紧张。”
土豆察觉到老父亲严肃平静表情下忐忑不安的内心,不由出声调侃。
“呵!”
没有意外,换来的是纪淮安不屑一顾的冷笑。
“紧张?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能紧张。”
说完,纪淮安还不忘扫了兄弟俩一眼,“我看是你们紧张吧!尤其土豆你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教授可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