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说,要如何才能不生气?”宋清浅知晓她此刻只是在闹着玩,还是耐着性子哄她。
“我……”她转过来,舔了舔嘴唇,脸红到耳根。
“?”
“我们,我们也去镜湖住几日?”
去镜湖住几日她害羞什么?
宋清浅也未犹豫,答应了她,她立刻高兴起来,一把将宋清浅揽入怀中。
“我从前没在意过这些,但是今日宋慰这件事,倒是让我觉的余生有了件想做的事。”萧北棠突然正经。
“殿下指的是?”
萧北棠正色说:“我想让坤泽也能入学堂,也能为官。想让乾元,中庸和坤泽能平等立于世间。”
宋清浅罕见的气馁,说:“这件事,是件很难的事。”
“我知道。”
宋清浅短叹一声,说:“殿下不妨想一想,陛下为何执意要你分化为乾元?”
萧北棠通透答:“因为在她心里,乾元更适合做主宰一切的人。”
宋清浅沉默一瞬,说:“在我心里,也是一样,所有人心里应当都是这样。”
萧北棠似乎不意外她这样说。
“若殿下不能分化成乾元,做皇帝只怕会很辛苦。连我做个先生都饱受非议,何况是作为帝王呢?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明晃晃的现实,很难改变。”
萧北棠说:“我知道。”
宋清浅从她怀里起来,认真说:“自古没有中庸或坤泽为帝的先例,也没有中庸或是坤泽出仕后有所成就,先天如此,此非人力所能更改,陛下接手后的大禹满目疮痍,百废待兴,那时候北梁也蠢蠢欲动,借机壮大,国中又矛盾重重,党派林立,换任何一个人坐皇位都很难做到改头换面。”
她叹一口气:“换做是戾王坐上那位置,只怕我如今连府门都出不得。又何谈做先生呢?于我而言已觉万幸。”
“这些殿下可曾想过?”宋清浅问她。
“从前确实没有。”萧北棠也很坦白。
她没什么表情,宋清浅瞧不出她此刻是怎样的想法,苦口婆心道:“从前那些事我也只听了一点,难窥全貌,不好评判,但在我看来,其实陛下这些年并未打算让殿下过早涉及这些事,作为母亲或许她有为殿下筹划很多,只是父母之爱向来不爱宣之于口。”
“朝堂上的事,到十六岁才让你接触,在帝王家来说,已经算是很晚了。完全不像是在培养一个储君的样子。”
萧北棠默不作声,她知道宋清浅一直想她们母女冰释前嫌。
其实皇后说的什么因为上一代的杀戮,景帝才不肯与别人生孩子,在宋清浅看来只是借口,若是萧北棠真是个混账到不行的储君,后果会小于诸子夺嫡吗?这件事是宋清浅入宫后才埋下的困惑,而且前两日她们一家三口之间的感觉,分明爱意大于矛盾,矛盾也更像闹别扭。
因此宋清浅越发觉得景帝纯粹就是因为不愿接受皇后外的其他坤泽。
宋清浅忖了片刻,问:“还是那个问题,我希望殿下能答我。殿下何以觉得陛下戕害自己的孩子?”
萧北棠皱了下眉头,良久才说:“昨日你见过丽妃了,你看出她的冷漠了吧?在我看来,她们都是极可怜的人,我也明白母皇的难处,可是我不明白,丽妃那时候既然已经有了孩子,为什么母皇执意不允许她生下来?”
丽妃的孩子竟是陛下不许她生下吗?难道她真的心狠到怀了也不许生下吗?
可陛下看起来不像那么冷血的人。
宋清浅有些不敢信,可她说的那么认真?
萧北棠语气渐渐不悦:“她觉得对不起母后,这我能理解,可是她一守不住身心,二不肯负责,三伤害别人,我不觉得这些是对的。”
宋清浅蹙着眉头,若真是这样,那萧北棠就不是因为分化一事才与景帝产生的隔阂。
“她要我强制分化成乾元也好,逼我做这个储君也罢,我是她的孩子,难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生来就不可能清闲度日吗?可是浅浅,她不能剥夺别人做母亲的权利。我也不想承认她是出于疼爱我和母后才这般,因为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和母后的手上也沾着丽妃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的血。”
“又是否只有一个呢?”萧北棠抬眼看着宋清浅,这些话原本她不打算跟宋清浅说。
原来萧北棠和她想的一样,宋清浅没有说话,她也不能去找景帝确认这件事,或许该问问皇后?
如果萧北棠说的是真的,那她也不想去调节这关系了。
“浅浅,我知道你想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我也后悔那日说出那些话。事情已经发生,何不就让它过去?你教过我们往事不可追,我也曾这样劝过自己,我也晓得她有她的难处。我不会再因为那些过去而逃避责任,我如今有你了,我想实现你的抱负。为你,也为我自己。”
萧北棠顿了顿,温声说:“至于你刚才说的难,我觉得是很难,可是人总有所长,难道这世间就没有坤泽和中庸擅长而乾元不能的吗?万事万物有其优劣,因材施教,术业有专攻,我觉得并非不能实现,只是需要些时日,需要付出许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