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医院的路上，挡风玻璃结了层薄雾，车窗外的景物有些模糊不清。
程渡有些担心：“少爷，看来顾少爷已经知道顾小姐怀孕的事，您说顾少爷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言荡声线清冷：“没有证据，怀疑也没有。”
“但顾少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言荡搓捻着冷白腕上深黑的小叶紫檀，一副运筹帷幄、势在必得的模样：“外界不知道内情，我还能不知道，顾家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岂会舍得失去我言家这个助力。怪只怪顾京檀太贪心了，纪委和人大都想两手抓，可偏偏被明宸那家伙控得死死的。”
程渡点点头：“少爷掌控着组织部和财政，其他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言荡掏出一根烟抽上：“走吧，去会会这位顾家大少爷，看看他这些年在沪上究竟长进了多少。”
靠近子时的时候，言荡来到了医院。
顾冰清还没从抢救室中出来，顾京檀坐在长椅上等。
言荡走到顾京檀身边坐下，象征性问了一句：“冰清怎么样？”
顾京檀还算冷静：“还在里面。”
紧接着，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冰清怀孕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等我处理好一切，我会娶她。”
顾京檀看向他：“处理什么？明予吗？”
言荡没说话。
顾京檀又问：“没有这个孩子的话，你是不是不打算娶冰清？”
言荡勾唇轻笑：“你觉得呢？”
顾京檀有些语重心长：“阿荡，放手吧，做人别太贪心了，你不可能什么都同时拥有的。”
“我从来没想过同时拥有。”
他只要明予。
顾京檀摘下眼镜，擦拭着镜片：“你会害死她的。”
“不会。”言荡盯着顾京檀，笑容妖冶：“除非那些明面上为她好爱她的人才是真正想杀她的人。”
果不其然顾京檀擦拭镜片的手微微一顿。
他提醒言荡：“冰清可是我的亲妹妹。”
言荡轻笑：“你和冰清不都是口口声声把明予当亲妹妹看待吗？怎么？你这个当哥哥的多了个妹妹，反倒偏起心来了？”
顾京檀沉默片刻。
言荡游刃有余看着自己的成果：“我们还是静静等着冰清出来吧。”
顾京檀的手指差点把镜片掰下来。
两股强势的气场在暗自较劲。
没多久，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
顾京檀率先冲上去：“我妹妹怎么样？”
言荡一脸期盼，他自认为计划万无一失，一定会在今晚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医生摘下口罩：“请顾少爷放心，顾小姐并无大碍。”
“那孩子呢？”
“孩子也没事。”
这个消息无疑如晴天霹雳直接将言荡劈成两半。
他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地神情问：“怎么可能？”
喝了加料的酒还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孩子怎么可能还留得住！
顾冰清肚子里的难不成是个金刚葫芦娃？
这其中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顾京檀凉凉瞥像言荡，幽幽试探：“阿荡似乎很失望？”
言荡还没从这场震惊中回过神。
程渡担心暴露，不动声色掐了下言荡的胳膊。
言荡理智恢复，掩去不自然，淡笑：“我这不是失望，是高兴。”
医生也跟着夸赞：“顾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我见过最顽强的，一定是个身体健康、必成大器的小少爷，将来有一日定要位极人臣、封侯拜相的。”
顾京檀故意道：“什么位极人臣、封侯拜相？我顾京檀的外甥一定是要站在万人之上的无人之巅。”
万人之上无人之巅，那不就是帝王吗？
好大的野心。
“阿荡，你说呢？”
言荡强颜欢笑：“这是自然。”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计划落空了。
但没事，他可以失手无数次，但顾冰清只有一次。
紧接着，顾冰清被医护从抢救室推了出来。
白炽灯显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毫无血色，躺在病床上整个人薄得像纸。
顾京檀弯腰凑近扶在床边，满眼心疼：“冰清。”
他扭头看向医生：“我妹妹什么时候会醒？”
“可能得等到明天了，我们会先把顾小姐送到病房。”医生道。
病房外的走廊，穿堂风簌簌而过。
顾京檀看着躺在病床上病态愁容的亲妹妹，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给言荡下了最后通牒：“冰清肚子已经快三个月了，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不主动公开冰清怀孕并娶她，我会直接去找言爷爷说明这件事。我相信言爷爷是不会舍下这个来之不易的小曾孙的。”
顾京檀到底忌惮言荡，不敢把他逼得太紧。
他盯着言荡：“明予那边我也可以去告诉她。”
言荡顿时咬紧牙齿：“你敢！”
顾京檀勾唇：“你若是不想让我告诉明予，就自己同她说个清楚，左不过她迟早是要知道的，何必一直把她蒙在鼓里。”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顾京檀拍了拍言荡的肩膀：“你今晚还有这两天就在医院里照顾冰清，否则我就立马将冰清怀孕的事宣扬出去。”
言荡握紧拳头，冷眼斜睨：“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受我威胁。”
顾京檀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只见他拿出电话，通讯录上明予的名字和电话很显眼。
顾京檀正要按下去的时候，被言荡一把握住，嘴角微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
“我听你的。”
他和明予的关系好不容易有点缓和，他不允许有任何人试图去破坏。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明予看向他时，充满绝望、恨意、冷漠的那双眼。
他感觉他快要疼死了。
面对言荡的低头服软，顾京檀没想象中的高兴：“你和明予是不可能的，俗话说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不是吗？你不如把她交给我，我会让她成为顾家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少夫人，会让她成为整个华国都只能仰视的存在，我保证我顾京檀一辈子都只会有她一个女人，总好过和你风波不断、危险暗藏。你说呢？妹夫。”
言荡脸部肌肉都因为隐忍克制而在微微抽动：“不可能！我是绝对不可能把她让给你的！”
顾京檀显得那么人淡如水：“怎么？你想让她一辈子无名无分跟着你，做一个永远处在流言蜚语的中心，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是床伴？”
顾京檀收敛了几分笑意，嗓音掷地有声：“她若是嫁给我顾京檀，那就是人上人。她会过得很好，比在你身边好上千倍万倍！”
“言荡！放手吧！明予值得更好的生活，也值得更好的人。”
“她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不应该因为你，被言家刻意打压掩埋。”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明予的能力，她若是能拥有一个完全能够展现自己的平台，她会是京城的另一个女性传奇。”
“她跟你这么多年，一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心里很清楚。你真的忍心看她一直被这件事困扰牵连吗？”
“名义上她是你的继妹，虽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你娶不了她，你若是继承言家做她最有力的靠山和后盾，她的人生从此将顺风顺水。”
“……”
言荡看着眼前义正词严的顾京檀，脸上嘲弄的意味很重：“你说了这么多，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私心。”
顾京檀一顿，大方承认：“对，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承认我喜欢明予，那又如何？我想娶她，我不想看她因你受苦。”
这还是顾京檀第一次当着言荡的面儿承认喜欢明予。
言荡笑了，讽刺更重：“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不想看她受苦，不如劝劝顾冰清别嫁给我，顾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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