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明媚娇俏的笑，依旧是澄澈干净的眼，纯真和洁白让世界一下子变得明朗。
来人几乎是小跑到她面前：“明予姐姐。”
明予垂眸望着双手抱住她手臂的灵动漂亮小姑娘：“柯宁？”
柯宁笑意浓烈：“明予姐姐，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明予没想到站出来为她说话的居然会是柯宁，她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抿唇：“不会，我记忆力没那么差。”
柯宁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
明予笑得牵强。
其实她多想忘了柯宁和明佑绪，一个同父异母妹妹，一个亲生父亲的存在。
看到柯宁，她只会一遍遍想起小时候的伤痛，到如今搁置成了陈伤，跟人体的风湿，一到天阴下雨就隐隐作痛，疼得厉害。
柯宁察觉明予的情绪：“姐姐，你怎么了？”
明予摇头：“没事。”
她说：“姐姐，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柯宁以为是店员让明予不高兴。
听到柯宁说这样的话，她心中五味杂陈，左不过都不会是高兴。
柯宁看向店员：“你刚刚说谁是穷鬼土包子？”
店员是知道柯宁身份的，被这话吓得要死。
“对不起，柯小姐，我……”
柯宁声音很冷：“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店员立马向明予九十度鞠躬：“明小姐，实在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是我没有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同我计较。”
明予轻瞥挪开视线，她不是个以德报怨的。
柯宁走过去一把扯下店员胸前的工牌，丢在地上：“你可以走了，去财务那儿清算工资，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这家宠物店是京城最顶级的店，店员的工资待遇特别好，提成也高，连京大的学生都前来应聘，但刷下去的不少。
店员立马没了脾气：“柯小姐，求求您，不要开除我，我上面有一个奶奶要照顾，下面还有个弟弟在读书，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柯宁没给店员任何机会，二话不说让保安将人带了下去。
明予虽有些惊讶柯宁的反差，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世家大族的子弟都是自小经过熏陶训练培养出来的。
柯宁回头，又来抱住明予的胳膊，满脸笑容与方才大相径庭，说起话来轻轻柔柔的：“姐姐，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明予淡笑，随口问：“这家店是柯小姐开的？”
柯宁嘟囔着嘴，摇晃着她的胳膊：“姐姐，你别叫我柯小姐，你和爸爸妈妈一样叫我宁宁，好不好？”
明予沉默一瞬，她挺不想和明佑绪以及柯家人扯上关系的。
可柯宁冲着她不停撒娇，明予没她办法，只能应下来。
柯宁立马喜笑颜开：“我从小就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然后我妈妈就给我开了这个店，说给我玩玩儿。”
玩玩儿？
明予不得不承认，羊水才是最大的分水岭。
开着长安街中心京城最大最奢华的宠物店，里里外外全算上，估值至少也得上几亿了。
明予看她面色有些异于常人的白，眼下位置青筋也比一般人明显，病态很重，整个人很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想起上次姜西和她说过柯家小姐紧急入院的事。
“你身体没事吧？我之前听说你生病了。”
柯宁眉眼俱笑：“没事，小病，贪凉吃多了冰淇淋肚子疼而已。”
明予心中存疑，她记得很清楚，上次姜西提起，柯家因柯宁紧急入院封锁通行和消息，如果是简单的吃多冰淇淋肚子疼，怎会如此大动干戈。
柯宁在旁边抱怨：“我从小哪怕只是摔倒一下，爸爸妈妈都会感到世界末日来临，我最讨厌的就是医院了。”
是啊！
柯宁是被明佑绪和柯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是柯家的掌上明珠，身边都是爱，自然是打个喷嚏都要弄得人心惶惶。
突然，有人尖叫。
“小姐，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一个中年的保姆模样女人身后跟着几个统一着装的佣人和保镖匆匆从楼上走下。
保姆拿着披肩披在柯宁的身上：“小姐，楼下风大，如果您着了风寒，先生和夫人一定会骂死我们的。”
明予见过不少世家子弟阵仗大的，但像柯宁这样，保姆、佣人、保镖，还有专业医护随身的，她见的不多。
柯宁扯着披肩：“我没事的。”
保姆看向明予：“小姐，这是您的朋友吗？”
听提起明予，柯宁笑起来的酒窝特别深：“这是我最喜欢的明予姐姐。”
柯宁牵着明予的手向她介绍：“姐姐，这是照顾我的宋姨。”
很明显，宋姨是这群人领头的。
宋姨还算恭敬有礼：“明小姐好。”
因是柯家的人，明予态度并不热络，点了点头：“你好。”
之后，明予便开始告辞：“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柯宁抓着明予不肯松手：“姐姐，我也要回去了，我顺路送你。”
顺路？
她住的伍号会馆在西长安街方向，而柯公馆在东长安街方向。
明予将柯宁的手扒开，淡笑：“不用了。”
柯宁看着落空的手，有些委屈：“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跟着柯宁的宋姨第一次见到有人不巴结小姐的，并且还惹得小姐不悦，立马就有些不满，语气有些冷硬：“就让我们小姐送明小姐回去吧。”
明予哪里看不出宋姨的居高临下和强硬语气，根本不给她一点拒绝的机会。
她只睨了宋姨一眼，转身就走了，也没看柯宁一眼。
“姐姐！你等等我！”柯宁便在后面追她，却不小心在台阶处摔倒了，传来拥挤的惊呼。
明予立马转身，收住下意识折返的脚。
随身的医护立马给柯宁做了检查。
宋姨气冲冲走过来：“明小姐，你没听到我们小姐喊你吗？小姐追你都摔倒了，你都不过来看一下的吗？你真是太冷血了。”
“宋姨！”
柯宁顾不得摔疼的膝盖，听到有人斥责明予，走过来护在明予身前，冷冷看着：“宋姨，我刚和说过了，她是我最喜欢的姐姐，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无礼，你们所有人怎样对我就要怎样对她，记不住这一点的，我身边可了留不下这样一尊大佛。”
宋姨立马向明予道歉。
明予没理会宋姨，冷漠吐声：“告辞。”
柯宁看出明予不高兴，没敢再强留。
谁知明予转身却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她最不愿看到的人。
柯宁略惊：“爸爸！”
明佑绪看到明予也在，分明愣了一瞬。
明予挪开视线，不予对视。
柯宁扑倒明佑绪的怀里：“爸爸，你怎么来了？”
明佑绪摸着柯宁的头：“爸爸来接你回家。”
“爸爸，上次在言家，我迷路了，是这位明予姐姐送我到你身边的，你还记得吗？”柯宁看着明予。
“……记得。”明佑绪略显尴尬局促。
“先走了。”明予一个眼神都没给，与其擦肩而过。
明佑绪下意识追出俩步：“予予……”
内心始终渴望得到父爱的明予不受控制停下脚步，却没换来明佑绪接下来的话。
她眨了一下眼睛，抬脚往前走，不再回头。
她隐约听到柯宁和明佑绪在身后的对话。
“爸爸，你和明予姐姐认识吗？我刚刚听你喊姐姐予予，听起来好像很亲近很熟悉的样子。”
“嗯……不认识也不熟悉，只同宁宁上次在言家见过一面。”
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应声而碎，还好走出门就是温暖的阳光和凉爽的风，是看起来像是没有尽头的长安街。
明佑绪口口声声要认她，要补偿她，可柯宁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如同阴沟里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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