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予微微愣,随后半开玩笑的语气:“京檀哥,你可别吓我,有什么事你说就好了,哪里用得着求。”
顾京檀这样的高岭之花,万人之上,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山顶,从他口中听到求,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顾京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嗓音温润喑哑:“我想求你,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你能不能留冰清性命?”
“什么?”明予一时没反应过来。
虽然她巴不得顾冰清去死。
但顾京檀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很,她不明白为何顾京檀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再者,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除非自己动手,否则是杀不了顾冰清的。
“京檀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顾京檀面色微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明予依旧不敢相信,转了转刀叉:“京檀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话同言荡说才对。
“没找错,就是你。”顾京檀微不可闻地轻叹,明予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出疲惫:“冰清是我妹妹,我了解她,但也正是因为她是我妹妹,所以我不得不为她求一道保命符。”
明予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顾京檀以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她:“予予,你能答应我吗?我知道这样的请求会让你很为难。”
顾京檀,走一步定全局,看一眼便可知祸福。
明予也跟着放下手中的刀叉,神色认真:“京檀哥,我答应你。虽然我一直秉持着你是你、她是她的原则,但说到底你们是亲兄妹,血缘关系是割舍不下的。你对我很好,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到达这样的高度,我一定按照今日答应你的,无论如何,留她一命。”
顾京檀曾于多次在她对生的绝望时,将她从深远中拉出来。
她无法拒绝顾京檀这样的请求。
顾京檀似乎也预知到了明予一定会答应,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淡一笑:“我深知冰清性情,若真走到那么一天,只需留她一命,其他,一概不论。”
挖眼、割舌、断手、断脚、无期徒刑……只要留命,真的其他一概不论吗?
明予自然没将心里想的问出来。
到了回家的时候,明予没让顾京檀送她,自己早已打好车。
顾京檀见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她总得有个接受的过程。
明予回到伍号会馆,下车往里面走。
一眼便看到守在门口,坐在地上靠着墙睡着的言荡。
明予顿住脚步,犹豫两秒后重新走了过去。
她走到言荡身边站定,俯瞰他的面容,他眉微拧着,看起来有些不安,他真的就像一条丧家犬,等着主人收留。
明予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只觉心脏有股隐隐的痛。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夜色翻涌滚动,斑驳摇晃的树影下,此时风声鹤唳,那么喧闹又静的仿佛落下根针都能听到。
她不由自主抬起手,去抚摸言荡的眉毛和眼睛,浓密茂盛的睫毛轻轻搔刮着她脆弱的掌心。
指腹滑过干净利落的下颚线,像是施舍般在他唇轻轻一点。
明予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刚想要收回手,却被言荡一把抓住。
他笑着仰望着她,嗓音沙哑:“怎么不继续了?”
明予脸上一闪而过被抓包的尴尬,下一秒却有些愤然:“你在装睡?既然醒了为什么不睁眼?”
言荡亲吻她的掌心:“睁眼的话,我怎么知道你对我还是有一丝心软的。”
明予哪里肯承认:“没有,松手。”
言荡轻叹一声,闭上眼睛,伸出舌头缓慢舔舐她的掌心,他仰望着她:“别生我气了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不动容是假的,此刻的言荡就像是犯错的狗狗在讨主人的欢心。
她甚少听到他主动认错道歉。
可他们之间永远不是道个歉认个错低个头就能解决的。
明予越想越气,强硬地将手抽回来:“言荡,你还是不明白。”
她往前走去开门,言荡连忙从地上爬起就在后面喊:“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究竟要让我明白什么?你告诉我好吗?我向你道歉向你认错,难道还不够吗?”
这样的话让明予更加失望。
她打开门走进去,转身:“你不会明白的。”
她要关上门的时候,言荡一把将门抵住,神情焦灼:“那你告诉我啊?明予,你想要我怎么做?”
“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
明予面露疲倦:“言荡,我今天已经很累了,我实在没有那个力气再去应付你了。”
白日里刚和言家、顾家打了最持久最危险的一战,紧接着就要去应付顾京檀,好不容易一切结束回家休息,却要与言荡纠缠不清。
言荡最终还是松了手。
他想起她受的罪和吃的苦头,她是胜利者没错,可是拥有数不清的敌人和危险,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掉、血迹斑斑的胜利者。
他看着关上的门,就像是他们之间那扇再也无法打开的窗。
他走到旁边的玻璃窗看她。
明予刚脱下束缚的鞋子和外衣。
他们就这样隔着窗沉默对望,明暗交替的光线里诉说着这些年来的欲望与真诚。
没有人愿意打破这奇妙且唯一的时刻,这将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和谐与相安无事。
世界飞速发展,在没有重来只有未来的空间,他们在时间中穿行,却没有结局。
周遭虽静却也嘈杂,这一刻言荡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将真相与爱意告诉眼前人。
他们是普通人却也不是普通人,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和久久的荣华富贵。
同时也要承受森严的规矩和窒息的牺牲,沦为交易,他们在拥有也在不断失去。
这一刻,言荡希望能够找到逆转时间的公式,却也无法保证是否会再次做出同样的选择。
言荡想起他和明予刚在一起的时候。
俩人正值最倔强与疯狂的年纪,他们疯狂地亲吻与做爱,在大大房子里的每一处,都有他们交缠过的气息,汗水和喘息的交织,不分白昼黑夜,最后大汗淋漓地抱在一起歇息,他们拥有最亲密的关系却也像是最陌生的人。
他当时问明予:“你后悔吗?后悔找上我吗?”
他记得她当时是这样说的:“我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后悔,因为我可以选择走上这条路后的态度,我会让一切付出与牺牲都换来同等的回报。”
他当时只当闲聊听的,所以当时并不明白,现在却好像有点懂了。
然后,他睡衣席卷而来,断断续续问她:“以后你找男人想找什么样的?”
凉丝丝的空调与轻滑的绸蚕被褥特别催化人的睡意神经,他迷迷糊糊听到她轻微细小的回答:“不知道,总之不找你这样的。”
他知道,知道明予还是后悔了。
良久,明予唯一能让言荡看见她的窗帘拉上。
言荡仅存的希望像是被一把火烧了,脑仁里仿佛有颗碎石子一直在磨着,一寸寸的割着,细微的疼。
他站在原地思索得尤为艰难,想了很久转身走了。
来往人声淹没。
明予来到阳台上看他孤寂欣长的身形被暗光将影子拉得很长。
他像是在给自己指明路,她依然觉得他说过的每句话都可疑。
言荡从来没有说过爱她甚至喜欢她,从来没有为他们在一起而做出半分努力,他现在一边同自己纠缠一边又同顾冰清打滚。他们之间虽劣迹斑斑,掺杂着交易与利欲,但并非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可重新开始在于那个“新”字,在于推翻过去“旧”的一切。
什么时候言荡能彻底将身边的莺莺燕燕解决,什么时候能真正喜欢她爱她,她和他才有重谈的机会。
明予不再想,摸黑钻进被窝睡觉。
不久后,港城将有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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