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白额头冒起了黑线,这碗粥他怕是不喝也得喝了,毕竟是女子的一番心意,而且人家正看着呢,当着人家的面倒掉这让人家姑娘咋想?怕是以后都别想从人家姑娘那里得到好脸色。
于是解释道:“屋里闷得慌,所以我就端出来了,我现在就喝。”
陆晓白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来个一口闷,喉头里顿时传来一股巨大的咸味,随后便感到天旋地转。
他急忙跑到水井边上,连续在水桶里舀了几碗水灌下,方才感觉好受一点。
看着陆晓白狼狈不堪的样子,玲儿心中暗喜,看你这小子还能坚持多久。
女子自然不知道自家丫头在粥里加了点佐料,只是瞧见陆晓白不停地喝水,便问了一句:“陆公子,你没事吧?”
“没,没事。”陆晓白摇了摇头,“只是方才打扫屋子有些渴了而已。”
女子将信将疑,也不再多问,正色说道:“陆公子,我们这儿不养闲人,既然你要住在这里,那就得干活。”
陆晓白急忙站起来拱了拱手:“姑娘所言极是,今后有什么重活累活,姑娘只管吩咐便是,在下定当义不容辞。”
眼见陆晓白一副诚心诚意的模样,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有陆晓白这个男人在也是极好,毕竟有些重活单靠她和玲儿两个弱女子是极难办到的。
只见陆晓白又问:“敢问姑娘芳名,好叫在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方便称呼。”
女子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的身份一般人也不会知道,于是大胆地将自己的姓名说了出来。
“小女子姓杜名若初。”
“若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杜姑娘这个名字取的倒是挺有韵味。”
陆晓白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诗引起了杜若初的兴趣,问道:“陆公子读过书?”
陆晓白微微点了点头:“读过一些,让杜姑娘见笑了。”
“陆公子谦虚了,没想到陆公子还是一个读书人。”
在古代,所有人都在为一日三餐而奔走拼命,除了富贵人家之外,普通老百姓很少有人能读上书,甚至有些人一辈子连一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取的名字大都是姓氏加上出生年月排行之类,诸如朱重八、王小二等等。
从陆晓白的穿着来看并不像富贵人家子弟,故而杜若初有些意外。
眼看自家小姐和陆晓白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甚是火热,玲儿心烦地插了一句嘴:“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听见玲儿这么说,陆晓白知道杜若初今天有事,于是问道:“杜姑娘,你是不是有事啊,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有,你把那辆车拉上跟我们一起走。”
杜若初指了指院子里放着的一辆牛车,只见上面分门别类的装着一些树根花草。
原来杜若初是一个大夫,平日里上山采采药,偶尔到城里给人看病,而牛车上装的便是一些药材。
本来杜若初借了一头牛来拉车,不巧的是最近一段时间牛主人要用,而陆晓白刚好又住进来,于是就被杜若初当做拉车的那头牛。
得知自己沦落为一头牛,陆晓白本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毕竟人家姑娘有言在先,说不养闲人,他又能说什么呢?
俗话说的好,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自个是抱着把人家姑娘娶回家的目的来的,于是乎,满腹诗书的陆晓白当起了任劳任怨的阿牛哥。
好在陆晓白是个练家子,拉个牛车也自然不在话下,三人慢慢悠悠地往城里走去。
进了城之后,杜若初来到一处比较热闹的地方当街摆起了铺,很快便陆陆续续有人来找她看病。
“杜大夫,可算见到您了,自从上次吃了您的药之后,我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而且还能下地干活。”
说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农妇,此时正坐在问诊台对面,脸上带着微笑。
“把手伸过来我再给您看看。”
杜若初把手搭在农妇右手的脉搏上,眉眼间透露着仔细认真。
陆晓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杜若初,渐渐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俨然一个痴汉。如果你以为人家陆晓白只是因为杜若初的秀美颜值才这样,那你可就肤浅了,陆晓白更看重的是杜若初那颗善良的心,拥有一颗仁爱之心的人才是最美的,当然颜值也很重要。
杜若初将搭在农妇脉搏上的玉手收回,语气柔和地道:“您的病的确好多了,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切忌过度劳累,我再给您开几副药,一天一副,早中晚三次。”
说着,杜若初在一张纸上快速地写着,然后交给负责抓药的玲儿。
等玲儿抓好了药,农妇却露出为难之色:“杜大夫,这药钱您看能不能……”
还没等农妇把话说完,杜若初便道:“这药您先拿回去,药钱等有了再给。”
话音刚落,农妇便一把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谢杜大夫,您真是活菩萨在世。”
杜若初急忙把农妇扶起来,然后把药交到农妇手上。
看着农妇拎着药渐渐远去的背影,杜若初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给人看病。
陆晓白在玲儿旁边蹲下来,低声问道:“玲儿姑娘,你家小姐是不是经常这样?”
玲儿点了点头:“来找小姐看病的大多都是些穷苦的老百姓,人家说没钱,小姐也不好逼人家,那些说以后有钱了再给的,估计也不会有以后了。”
“那你家小姐岂不是白忙活了?”
“谁说不是呢?”玲儿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过小姐也不在意这些,她给人看病从来都不是为了钱。”
“那为了什么?”陆晓白继续追问。
“我也说不清楚,以前是夫人带着我和小姐两个到处给人看病,夫人走后,小姐便代替了夫人,如果一定要说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夫人吧。”玲儿悠悠地说着,眼眸子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
“没想到你家小姐还是一个苦命之人。”陆晓白喃喃地道。
而此时的玲儿方才后知后觉,自己不是讨厌陆晓白吗?怎么跟他说了那么多,于是“哼”了一声之后,便不再理会陆晓白。
人们常说最美好的爱情便是始于颜值,忠于人品,陷于才华,此时的陆晓白便是处于这种状态。
初见杜若初,陆晓白便被她那秀美的容颜所深深吸引,而经过这一两日的了解,陆晓白发现杜若初是一个心善之人,对杜若初的喜欢自然而然地又增添了几分,至于才华,大抵便是杜若初那妙手回春的医术吧。
精湛的医术再加上杜若初不看重银子,来找她看病的人很多,不到中午便排起了一条长龙,而牛车里的药材却已经见底,杜若初无奈只好早早收摊。
杜若初并没有回家,而是拿着诊金去找悦来客栈的老板,想要赎回被当做饭钱抵押出去的玉簪,却被告知玉簪已经被拿去祥泰当铺当了,于是她急忙赶去祥泰当铺,生怕老板将玉簪卖了出去。
杜若初来到祥泰当铺的柜台前问道:“老板,昨天是不是有人在你这当了一支玉簪?”
“没错。”老板点了点头。
“可以卖给我吗?”杜若初急忙说道。
老板看出眼前的女子对那支玉簪很是在意,笑道:“姑娘想要也可以,不过得一百两。”
“什么?”杜若初不由睁大眼睛,“那支玉簪也就值个五六十两,你怎么卖那么贵?”
老板一脸奸诈:“姑娘,我们当铺是做生意的,收进来是五六十两,再卖出去可就不值这个价了。”
“那也不该那么贵啊?”
“你就说要不要吧,你不要我可就卖给别人了。”老板装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杜若初看了眼自己身上带的银子,总共也就六十多两,乃是她的全部家当,根本不够买那支玉簪。
“老板,我现在只有六十多两,那支玉簪您能帮我留一段时间吗?等我凑够了钱再来买。”杜若初哀求道。
老板知道那支玉簪卖给别人最多也就七十两左右,既然眼前的女子说要买,不如便等上一段时间。
老板叹道:“看你这么想要的样子,那我就给你留一段时间,不过你得早点来,不然到时候卖给了别人你可别怪我。”
“一定一定,谢谢老板。”
杜若初满心欢喜的走出当铺,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虽然老板说可以帮她留一段时间,但应该也不会留太久,然而距离一百两还差三十多两,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凑够的。
看见杜若初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陆晓白不禁问道:“杜姑娘,那支玉簪对你很重要吗?”
杜若初还未开口,一旁的玲儿便冷哼一声:“那可是夫人唯一留给小姐的东西,当然重要。”
闻言,陆晓白不禁愣在原地,没想到那玉簪对杜若初那么重要。
陆晓白抱歉说道:“杜姑娘,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那玉簪也不会……”
话至此处,陆晓白的声音戛然而止。
杜若初看出了陆晓白心中的内疚,劝慰道:“没事的杜公子,那玉簪赎回来便是了。”
“说的轻巧,那可是还差三十多两银子。”玲儿满腔怨气地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
杜若初急忙制止玲儿继续往下说,她知道玲儿想要说什么,无非是想让她回去找自己老爹要,然而她正是因为不想见到自己的爹才跑出来的,又怎么会回去呢?
“罢了。”杜若初叹了口气,“今后的几天我们上山多采些草药,多给别人看病,希望能尽快凑够那三十多两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