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巧回忆路上遇到的人。
可是,他们的神情和衣着都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她摇了摇头:“我们没有看到有人走出来。”
刘俊家的位置偏僻,若是短时间内进出,两人一定会碰面。
可徐巧当时没有看到有人走出来。
根据周柏的描述,她推测,那个神秘人大概率是发现有人过来了,匆忙躲在暗处偷看。
也就是说,徐巧来的时候,那人并没有离开刘俊家。
只是,徐巧当时一心想着救人,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屋内,没有留意屋外的情况。
她现在也给不出有用的信息。
刘俊不以为意地说道:“不管是谁送来,我和弟弟现在都要离开莽都。”
“那刘三行事疯狂,我若是再被他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周柏明白,他拿出袖中藏着的羊皮卷纸,递给了刘俊。
告诉他,这是他爷爷放在房门的东西。
刘俊接过羊皮卷纸,疑惑地展开,扫看一眼里面的内容。
他瞳孔微缩,十分震惊。
他抬头,看着周柏问道:“你有看过里面的内容吗?”
周柏摇头:“刚才时间紧迫,我一直放在衣袖中。”
刘俊听闻,眼神迟疑。
这羊皮纸的内容实在是太大胆了,该不该公开呢?
他心中叹气一声,暗道:罢了,反正自己要离开莽都了,没必要保守秘密了。
他将羊皮纸递到周柏眼前,说道:“这是祖上留下的笔墨。”
周柏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羊皮纸的内容。
他有些难以置信,但稍思索,又觉得合情合理,他心中郁郁,有些喘不上气。
他又把羊皮纸传到徐巧和周宽手上。
中原一刀族通兽语,擅铸器,这是族人的天赋,也是族人维持生计的技能。
随着族群壮大,族人的天赋一代不如一代。
长老为了保证每一代都有高质量的苗子,就研究出了一个办法。
天赋传承。
简而言之,就是上一代有天赋的族人,不再有能力为族群服务时,又或者是垂死之际,就将他的天赋抽出,传给下一代年轻的族人身上。
哪怕是天资不佳的年轻人,都可能因为接受了传承,一夜之间变成天才。
而负责天赋传承的长老及其后人,都不可以接受天赋传承。
这样就能保证长老不会产生私心,同时又能保证中原一刀族的每一代,都有有足够的人才服务族群。
然而,后来的事情发展失控了。
每一代都有年轻人,接受传承的人选,人人趋之若鹜,削尖脑袋往上挤。
渐渐地,接受传承的人选范围固化,只在族中一些大家族之间选出。
实现天赋传承的方法,成了族中长老谋取私利的手段,衍生出了灰色交易。
有一些家境贫困的族人天赋不错,而背靠大家族的子弟只要给到足够的钱,就能够强行把别人的天赋占为己有,而且无须耗费时间等待。
时间轮转,压榨完家境贫困的人家,长老们和大家族之间也开始了内斗,有人胜利,有人失败。
刘俊的祖上曾经有一位族中长老,他看透了尔虞我诈,他把事情记录在羊皮纸上,告诫后人,一定要藏拙。
没有足够反抗的能力之前,不可以暴露自己实际的天赋情况。
刘俊铸器的天赋不错,而他的爷爷活着的时候,就一直不允许刘俊展示自己的天赋。
直到爷爷去世,刘俊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需要养活弟弟,就不能继续藏拙,他需要受到族中的重视,得到帮助。
可惜,刘俊展示出铸器的天赋后,还没来得及享受族里的关照,就被刘三盯上和绑架了。
如今知道族里的肮脏事,刘俊更加肯定自己要离开莽都的决心。
刘俊说道:“我们今天就离开莽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处宅子就留给你们处理了,是住是卖,由你们决定。”
他顿了顿,说道:“那宅子是我爷爷亲自搭建,里面可能藏着其他的秘密,但这些东西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想和弟弟两人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徐巧明白刘俊的意思,他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刘俊自愿放弃探索藏在宅子的秘密,他离开莽都后,宅子的一切东西都与他无关。
离开莽都后,他就不会以中原一刀族人自称。
周柏塞给了刘俊一个钱袋子:“你们哥俩出门在外,总要有些银钱傍身。”
两兄弟在外流浪,身上备多些钱,总归不至于饿死。
刘俊不敢收下,他的手往外推,把钱袋子塞回周柏手里。
周柏双手握紧,把钱袋子牢牢按在刘俊手上:“不要推辞了!”
“就当是我买下你宅子的钱。”
刘俊听闻,迟疑一瞬,最后还是收下了这笔钱。
他领着弟弟刘杰朝周柏、周宽和徐巧三人跪拜,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今生潦倒困窘,无以为报,愿下辈子做牛做马,以报君恩。
刘俊和刘杰叩拜三下,便站起来,朝众人告别。
刘俊担心刘三留有后手,时间多耽误一下,他的危险就多一分,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离开莽都,走得越远越好。
众人都明白现在的形势,他们不再多言,浅浅叮嘱兄弟两人路上小心,便目送两人离去。
周柏心中沉闷,幽幽叹气一声,说道:“我们走吧!”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今天会知道族里的一个大秘密。
徐巧和周宽各怀心事,两人应了一声,跟着周柏往回走。
徐巧身上流淌着中原一刀族人的血,她不知道自己的祖辈是否做过强夺他人天赋的事情。
不过,她相信祖父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祖父可是宁愿脱离族群,也要自力更生的人。
徐巧暗叹:中原一刀族的没落,其实早就有迹可循了。
这些道貌岸然的长老们,早就为了私欲不顾族人的死活了。
周宽则在思考,中原一刀族内部早就已经烂透了。
只是这层遮羞布没有扯下,还能勉强装模作样地维持所谓的颜面。
难怪长老们宁愿花大笔的钱去养易折的名贵花,也不愿意把降低锻造场的收费,惠及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