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 一抹熹微晨光穿过本相谷浓郁不散的灵气,洒在女子恬静熟睡的脸上。
晚云灼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眼。
墨无疾盘腿坐在一旁, 一手支下巴, 正一脸神色复杂地凝视她。
说复杂,其实也不算复杂。
只是,她从他神情里, 莫名品尝出一丝她看不懂的邀功意味。
晚云灼揉了揉眼睛, 坐起身。
突然,她感觉身子一凉。
她这才惊觉,自己正穿着墨无疾的外袍!
外袍滑落后, 里面□□。
晚云灼手忙脚乱地将他的衣袍重新披好,对上墨无疾那好整以暇的目光。
“墨无疾,你怎么在这?”
她微微蹙眉。
闻言, 墨无疾放下手,坐直,瞳孔微微放大,流露出一丝诧异。
“晚姐姐!你感觉如何?”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重光来了。
身后跟着玉无凭。
重光走近后,看见墨无疾, 先是脸色一黑,露出不友善的目光,而后视线一转,停在晚云灼身上的黑色外袍上,目光变为疑惑。
“晚姐姐, 你这衣服, 怎么变色了?”
玉无凭一见这场面, 什么都明白了。
他暗戳戳地拽了一把重光的袖子,暗示一起回避。
但重光不懂。
他呆呆地望着晚云灼。
此时,晚云灼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只记得,重光带她来本相谷之后,就离开了。
她独自在此盘腿调息,吸纳天地灵气。
接下来,就是她此刻醒来看见的场景。
而中间,她彻底丧失了记忆,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从她裸身穿着墨无疾外袍这件事,不难推断出来他俩昨晚都干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会失忆呢?
晚云灼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问重光:“重光,这本相谷里的桃子,会让人醉吗?”
她昨日口渴,摘了一颗桃子来吃。
重光想了想,回答:“这桃子受灵气滋养,成熟后在树上可挂上百年,过熟之后便会分泌出酒味。但不至于让人醉吧?”
晚云灼暗吸一口冷气。
那便是了。
她从不沾酒,因为,一滴酒就能让她醉得不省人事。
重光疑惑地扫视一圈突然陷入沉默的三人,主动开口提议:“那,咱们现在去找昭明?”
晚云灼有些艰难地开口:“……重光,昭明有多的衣裳吗?”
重光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但仍乖巧点头回答:“挺多的,怎么了?”
晚云灼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我衣裳坏了,可否劳烦借一件昭明的?”
“啊?”重光听了,一脸疑惑地发问:“你练的什么功,为何衣裳会坏?”
玉无凭一把将他拽走:“走走走,别问了,让你拿你就拿,一千岁的小孩话怎么那么多呢。”
聒噪的两人走后,本相谷归于平静。
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息,飘荡在空气中。
晚云灼揪着外袍,掀开一条缝,快速瞄了一眼自己的身子。
胸上的红痕,腰上的淤青和牙印。
她将外袍拢好,靠着石块,借力缓缓站起身,才发现大腿也微微发酸。
“墨无疾,你昨晚……”
晚云灼开口。
却被墨无疾凉凉打断:“晚云灼,你睡了本座,怎么翻脸不认账?”
晚云灼原本想说的话,登时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她漆黑的瞳仁颤了颤,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指了指自己:“我?”
伸手的时候,宽大的袖袍往下滑,露出一截洁白如玉的小臂。
墨无疾扫了一眼她的手,回想起她昨晚主动对他的魔角上下其手、后面还试图上嘴咬的热情模样。
眼下,却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清冷状态。完全是两个人。
他不由冷笑:“不然难道是本座强迫的你?本座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强迫你做甚么?”
晚云灼想了想,觉得自己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是谁主动的也无所谓,没必要继续纠缠此事,于是没什么情绪道:“我真不记得了,你说是就是吧。”
墨无疾此刻的心情,可谓是翻江倒海。
她额间出现云纹这件事所带来的惊喜,已被完全冲散了。
对于昨晚的事,她什么都不记得。
也就意味着,如果昨晚不是他在她身边,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她或许也无所谓。
生死契,也是如此。
她没有专门选定他,只是那时,他刚好在场而已。
对她来说,他没什么独特的。
墨无疾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就这么算了?”
晚云灼察觉到他真的生气,愣了几息,试探着道歉:“那……抱歉?”
墨无疾听她道歉,更生气了,腾地一下站起身。
他转身,走出几大步,顿了顿,又不想把晚云灼一个人丢在此处,于是又气势汹汹地转头回来。
居高临下地冷睨她,脸色黑得可怕。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被他吓得落荒而逃。
但对从小就跟魔族鏖战的晚云灼来说,没有半点威慑力。
可晚云灼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
就算是她主动的,但他不也从了吗?难不成,他一个魔尊还反抗不了醉酒状态下的她?
于是,晚云灼云淡风轻地嘟囔了一句:“你生什么气?反正你也爽了。”
墨无疾:……
他被晚云灼这直白的话噎了好一会儿,这才回怼:“那你就没爽吗?你那云纹都出现了!”
这句话,对晚云灼的震撼不小。
她额头上的云纹,从来都只在战斗时出现过,是她处于极其愤怒的状态。
从不曾因为快乐而出现过。
而且,居然还是因为这种事情?
饶是晚云灼一向淡定,此刻也感觉耳垂微微发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语塞片刻,小声道:“反正我又不记得,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她说完后,有些底气不足,没有回视墨无疾,而是垂下眼盯着他的靴子。
紧接着,她听见墨无疾发出一声气笑的气音,“行。”
然后看见他玄色金纹靴子朝她迈了一大步。
她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抵在石块上。
墨无疾唇角一勾,似笑非笑:“既然你现在挺清醒的——”
晚云灼抬眸,对上墨无疾暗浪翻滚的瞳色,心一紧,下意识往后靠。
可墨无疾扣住她,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咬着她的唇,声音含糊又霸道:“那就再来一次。”
此刻,身处能暂时洗去一切封印的本相谷里,没有了云纹的克制,晚云灼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
她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灼热的呼吸,唇舌的缠绵。
闭上眼睛,似乎能看见地上花开,水中鱼游。
她习惯性地压制自己的情绪,却在墨无疾隔着外袍将圆润之处压扁时,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她自己都难为情的声音。
“走开。”
晚云灼一惊,好悬抓住一丝尚存的清明理智,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推了一把墨无疾。
“他们随时会回来。”
墨无疾抬眸,飞速瞥了一眼她的额间,强势拒绝:“不行,云纹还没出来。”
“他们若来了,本座就把他们眼珠子挖了。”
晚云灼:……
云纹出不出现,有那么重要么?为何这般执着。
她有气无力道:“我信了,你先放开我。”
墨无疾这才放过她。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直起身子。
包裹着她的男人冰凉凛冽的气息终于散开,晚云灼深呼吸一口,抿了抿唇,问:“为什么?”
“嗯?”墨无疾向她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
玄色洒金的眸色依旧幽暗,其中夹杂的侵略欲/望尚未完全褪去。
“你是体内凤葵不稳了,想巩固生死契?”
“还是……魔族的天性?”
晚云灼直截了当地问出自己的疑惑。
墨无疾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那破契,没什么好巩固的。”
“魔族天性——”
“本座随便找个女人不行吗?”
他微微眯了眯眼。
“晚云灼,就不能是因为本座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