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依旧低着头,
吃着糕点,似乎此时再没
有比吃糕点更重要的事了。
霍景珩撩袍在陈知也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平视着漾漾:“身子好些了?”
“咳咳”,咽到喉咙口的糕点差点呛着,猛地咳嗽了起来。
陈知也见状,忙是要上前倒水,可动作却顿住了,因为他看到霍景珩已经倒了水,还将水杯送到了漾漾唇边。漾漾本想拒绝,但奈何呛着实在难受,只能接过喝了,终于平缓了,才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有刚刚剧烈咳嗽的红晕。“已经痊愈了。”漾漾笑了一声,低头又开始认真喝茶。
霍景珩道:“近日我一直在宫里..."
“世子日理万机嘛,我懂的,我还有事,就请恕我先告辞了。”漾漾起身,对着霍景珩微微欠身,然后跟陈知也告别。霍景珩坐在凳子上似有身形一顿的瞬间,再看,却依旧坐得端方。
陈知也也告辞了。
祁仲景疑惑地走过来,坐在了漾漾的位置上,挑了一块点心吃着,一边说道:“你主动关心她,她居然没有欣喜若狂,这不像她呀!”霍景珩看着漾漾喝过的杯子,凝注了目光:“大概是真的恼了。”
他说得很轻,轻到祁仲景嚼着点心没听清:“你说什么?”
霍景珩已然起身,祁仲景扔了点心跟上,难得郑重地说道:“景珩,你既然要让她知难而退,就别管她了,你现在很危险.”霍景珩看向他,拧眉:“危险?”
祁仲景一知半解:“驰冉说的,他说你现在很危险。”他将“很危险”三个字咬得很重,表情也甚是严肃,虽然他也不明白景珩有什么危险,这京都谁还能伤的了或安世子?翌日,漾漾像是没事人一般,照常去了学宫,只是一进尚乐堂,就听到贵女们在议论纷纷。
“陈知也是何许人也?真是走了大运了!这京城满贵,怎么就轮的上他协助大学
完成文书修缮了?”
“陈知也?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知道!我特意去打听过,他不过是个地方贵族家的公子,是家里托了七弯八拐的关系才得以进到学宫里来,一家子的前途都压在他身上呢!”“这么个没有背景在京城又没有人脉的人怎么就突然出头了呢?”
“就是,听说现在整日里都在宫里呢,竟是不用理会学宫的课业,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的。”
漾漾也不可思议:“你们在说陈知也吗?”
人生就是际遇奇妙,昨日还跟她一起吃点心
今日已经入了宫成了人们口里的贵子了。
颐谙本来安安静静听着,此时听到漾漾惊讶的模样,笑着道:“对了漾漾,他是你的朋友对吗?上次我还见他送你簪子。这时所有的议论都停了下来,全都震惊地看着她,目光从打量渐渐变得轻蔑:“三小姐真是交友广泛呢,和陈知也还有关系呢?”这么轻挑又意有所指的一句话,漾漾如何听不出来。
漾漾盈盈一笑:“若然和我做朋友,却是没有这么好的机遇的,只是不知这陈知也背后到底是什么不能说的关系轻易就冒出了头
还这样神秘..
她轻飘飘又将话头引到了陈知也的背景上头,这些贵族最喜探听个人背景,以便结交,或提醒自己不能得罪。颐谙却不参与,只是不时看向漾漾。
漾漾并不理会,反正颐谙如何,都与她毫无关系了。
这样一连平静了两日,今日学宫所有的贵女心思都比较涣散,皆因晚上就是荷塘夜游花灯会了。
大曌富强,京都更是繁荣昌盛,是以花灯会也是太平盛世的一种演示。
花灯会又最易传情定情,姑娘们自然最为喜欢了。
漾漾爱凑热闹,这种花灯会她自然是欢喜的,和苏璃一起几乎要将所有漂亮的花灯都尽归囊中。
兰欢自然是没空的,她定然是缠着徐驰冉呢。
苏璃将套圈的漾漾拉了出来,焦急道:“小姐,和庄主约好的游船,可别误了时辰。”
漾漾还想将那小兔子套来,但又想着姐姐的约定,只能意犹未尽地还了圈圈,跟着苏璃去了河边。既然是荷塘夜游灯会,那放河灯和坐花船游荷塘自然是最受欢迎的游戏了。
只见河岸边已经蹲满了郎君姑娘,姑娘们手里都捧着花灯,郎君们静静陪在身边,或三两吟诗以引起姑娘们的注意。河面上已经缓缓飘过好几艘船只,有些雅致的船上还会飘来袅袅的琴声,萦绕在河面的荷花间,正是好意趣呢。漾漾也被吸引了,正让苏黎也去买荷花灯许愿,苏黎却拉着她的袖子激动道:“来了,来了!船来了!”苏黎也顾不得荷花灯了,扶着漾漾的手走到岸边,等着船只靠岸,笑眯眯地看向漾漾:“小姐,快上船吧。漾漾不知为何,这么简单自然的一件事,在看到苏黎的表情时有一种即将要上贼船似的。
“你不上吗?”漾漾狐疑地问道。
苏黎头摇成拨浪鼓:“船太小了,我就在岸上等你。”
漾漾莫名其妙看她一眼,上了船,弯腰进去:“姐姐,苏黎今日好生古怪....."
她话音还没落,抬眼就愣住了。
船舱里陈知也长身玉立,微笑颔首。
"你....陈公子?怎么......."
“三小姐请坐。”
漾漾看着船已经离岸,只能无奈道:“我上错船了....
都怪苏黎,一直在催她,连船都没认清。
“没错。”陈知也含笑说着。
漾漾愕然。
陈知也倒了杯茶端给漾漾:“是荷花上的露水煮的茶,我一早收集的,三小姐尝尝。”
漾漾看着手边茶壶还咕嘟咕嘟滚着,她的心也砰砰砰地跳着,忽然就明白了莺莺的意图。
她心中奇怪,莺莺总说让她离这些贵族远些,怎么.....
但看着坦然的陈知也,难道他和莺莺产生了某种默契?
船缓缓行驶,漾漾伏在船边看着河面的荷花,幽看萦绕,再看着荷花灯上的星星灯火飘飘荡荡,更是医意,连看着岸边上热闹的人都变的有趣了。苏黎任务完成,自己先去买了一盖荷花灯,兴致勃勃要去放,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苏黎惊喜,竟是隔壁商户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你怎么在这?”
大丫鬟道:“我家小姐去逛灯会了,我过来偷偷闲。”
苏黎眼睛一亮:“你家小姐可是喜事将定了?”
大丫鬟点头:“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没见你家三小姐,她可是最爱这种热闹的!”
苏黎指了指船上的小船:“瞧见没有,在那游船呢!”
大丫鬟定睛一瞧,意外道:“呀,和她同游的怎么不是或安世子?那人是谁?怪眼生的。”
苏黎眉心一皱:“我家小姐为何一定要同世子游船?她和世子可是毫无关系的,你别胡说,那位啊,是我家庄主选的,就看他和我家小姐的缘分了。”大丫鬟睁了睁眼:“你家小姐竟也同意了?我以为她对世子情深似海呢!”
苏黎郑重道:“绝无此事!我家小姐性子你知道的,对什么都是一时兴起,喜好从来不会超过三天的,你见她首饰衣裙有重样的时候吗?她不过图好玩罢了!说什么情深似海,都是误会,误会!”"...真的吗?"
“比黄金还真!”苏黎笃定说完,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了?”
“忽然觉得有点冷......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阴嗖嗖的,要不我们去旁边的茶铺喝茶吧。
两人说着就挽着手去了。
身后站了几个人,都似是站定了似的,沉默无言。
祁仲景看向岳浔州,岳浔州黑着脸看着霍景珩。
霍景珩的脸色极沉,盯着河面上的船只。
绕是祁仲景也不敢喘大气,他几乎都要怀疑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唐漾漾对景珩这么多年的感情,只是好玩?颐谙被那些荷花灯吸引了,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听见。
漾漾和陈知也游船一圈又回到了岸边,船夫吆喝着,漾漾率先走出了船舱,陈知也温和的声音道:“等等。漾漾回眸,陈知也走了过来,莞尔:“岸上湿滑,小心脚下。”
他走上了岸,转身朝漾漾伸出了手微微一笑。
漾漾也笑,将手放到他的手里,走上了岸,正要抽出手,却被陈知也握紧了,她讶然看向他。
陈知也真挚道:“今日之约,虽是庄主起意,但亦是我心中所愿,漾漾,只愿,尔尔辞晚,朝朝辞暮。漾漾微愣,心头一咯噔,久久回不过神来。
"让让。"
突然一道极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漾漾一个激灵,顺势抽出手来,倏地转过身去,待看到来人,又是一怔。是霍景珩,一身锦衣华服,异常俊美,也十分冷峻,那双墨色的眼眸凝注着她,好似她犯了多大的错,惹他十分恼怒,却又克制着。漾漾先是被陈知也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又是被突然出现的霍景珩吓了一跳,此时着实有些回不过神来。倒是陈知也上前先是想霍景珩和颐谙行了礼,看着愣神的漾漾,拉上了她的手腕。
霍景珩的瞳孔骤紧,掀眼扫向陈知也。
陈知也拉着漾漾让了,没有察觉。
霍景珩见漾漾随他握着没有拒绝,面色紧绷地移过了眼,朝岸边走去。
颐谙飞快看了眼漾漾,闪过一丝冷意。
至于岳浔州从来是能无视就无视漾漾的,祁仲景走过漾漾身边时,又退回了漾漾身前,忍不住问道:“.....是换了什么新花样惹景珩注意吗?以退为进?”漾漾惊诧一瞬,见他问得认真,不像往常那般揶揄,就也认真答了:“不是啊。
霍景珩猛的站住了脚。
气氛一阵凝滞,好似周围热闹的声音都低了些。
半晌,传来霍景珩低沉的声音:“此番,可是要恭喜三小姐了?”像是在控制某种情绪,他背对着漾漾,没有转过身来。漾漾看着他英挺的背影,虽然他看不见,但漾漾还是直面向他,轻轻一笑:“那就借世子殿下吉言了。”是那种轻松的没有任何勉强的。
霍景珩拢在袖中的手倏然攥紧,好像她的话是什么尖锐的利器一般。
好一会后,霍景珩举步上船,漾漾也转身离去。
陈知也目送霍景珩上了船,紧绷的侧颜在船灯下忽明忽暗,这一刻陈知也仿佛看懂了一些事。
等他转身时,却看到漾漾也转了身看着船。
漾漾想起年初的元宵节灯会,她穿着红色的斗篷提着白
的兔子灯笼,在玄武街的百年榕树下等他,他们说好的,要一起逛灯会,她等了好久,天都下了小雪,霍景珩也没有来她以为他本来就是不爱这种节日的。
原来他也是会陪姑娘逛灯会游夜船的,只是这个人不是她
漾漾深深吐纳两口气,轻轻一笑,转过身看到了苏璃,便欢快
地去找苏璃买荷花灯。
苏璃和陈知也看着漾漾身边的十几盏荷花灯,呆住了神。
".....姐,你会不会太贪心了?"
“心愿嘛,当然是多多益善啦!”漾漾笑得娇俏,陈知也看着也笑了,蹲下身帮漾漾点燃一盏一盏的荷花灯。“漾漾!”
突兀的喊声惊动了周围所有人,漾漾霍然回头,惊诧失声:“向若昭?”
不远处的向若昭又惊又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那神色却是精神奕奕,他立即朝漾漾奔来,斜刺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陈知也皱眉挡住了他。“向公子若有话说,最好远一点,免得给三小姐招惹是非。”
向若昭含怒看向他:“你是何人?”
“在下陈知也。”
向若昭拧眉,似乎在想陈知也是谁,想了一会他撇过眼:“没听说过。”他挥手打开陈知也的手,陈知也再度横亘在他身前,坚毅非常。“向公子的身份想必知道会给三小姐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还请向公子以三小姐为念。”
“你既知我是何人,就给我让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向若昭本来就被母亲囚禁的着急上火,好不容易逃出来,想着和漾漾好好谈谈,谁知又突然杀出这么个人,同样是男人,向若昭如何看不出此人对漾漾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谁知陈知也并不惧,凛声道:“向公子还是请回吧,姜家,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你说什么?”向若昭怒目相向,握起了拳头。
陈知也也蓄势待发,周围已经围了好几层看热闹的百姓,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声嚷着。
“别光说不动,打起来!武力下见真章!”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起哄。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为了不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丢脸,又被群众这么一挑拨,很快就红了脸。
苏璃扯了漾漾的衣袖:“小姐,他们快打起来了,你不上去劝劝吗?”
尚且还震惊在向若昭的突然出现,陈知也就和向若昭莫名其妙针对起来,漾漾也呆住了,被苏璃这么一提醒,她才回过神,连忙上前挡在了中间。“这可不是学宫的练武场,损害一草一木,砸了别人的灯笼摊子都是要赔偿的,若是官府再追究下来,治你们一个扰乱秩序的罪名,你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漾漾振振有词,说的头头是道。
陈知也略有收敛。
向若昭却趁机握住了漾漾的手:“漾漾,我有话和你说。
陈知也也赶紧拉住了漾漾另一只手:“三小姐,只怕会招惹是非。
“若是有是非,我自会护着漾漾!用不着你操心!”
“我作为三小姐的朋友,理应为她着想,向公子何必那样自私。
“你说谁自私!到底谁藏了私心,路人皆知!”
他们两人一来二去,吵得漾漾眉头紧皱,两人怒气冲冲之下,连手下的力道都不自觉加大了。
漾漾逐渐感到了一点疼痛。
“放手!”
漾漾愣住了,刚刚那声不是她喊的,虽然她也打算那么喊。
所有的声音都随着这一声低沉的怒喝戛然而止了。
霍景珩深不见底的眼眸蕴着盛怒,盯着他二人紧握着漾漾的手,移到他二人脸上时,视线清寒,不见盛怒,却更让人心颤了。向若昭倏然放了手,作揖:“见过世子。”
霍景珩向前,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漾漾脸上,难辨情绪:“还想待在这吗?”
漾漾逛花灯的情绪都被这两人毁了,扫视一周尽是看好戏的百姓,再待下去也没了意趣,便摇了摇头。霍景珩似是满意:“我送你回去。”
漾漾拒绝:“不必劳烦....
“还是你想这件事没完没了?”霍景珩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满眼不悦
漾漾看了看向若昭和陈知也,若是不跟着霍景珩走,只怕他们俩会一直针锋相对吵个不停,若是吵架倒还好,若是事态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这个结果只怕他二人都承担不起。也罢。
“那就劳烦世子了。”她平静无波的眼底全是生分。
霍景珩眸光显见的沉了沉。
这会转向向若昭的目光便又浮上了一层不悦:“仲景,你送向公子回府,顺道替我向向国公问个好。”祁仲景挑眉,上前拉住向若昭的手,却被向若昭急急拖住:“世子,请容我同漾漾说几句话,就几句话。”他不怕回去父亲问责,只是急切地想要漾漾说话。
霍景珩面无表情:“回去。”
“世子!”向若昭着恼,但又不敢在霍景珩跟前放肆,只能被祁仲景拖着,一步三回头,喊着,“漾漾,等我!”漾漾僵着脸跟他挥挥手。
"走吧。"
还不等漾漾挥完手,霍景珩已经转身走了几步
“三小姐。
漾漾脚步微顿,转过身去,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陈知也,陈知也这会也不似方才那样剑拔弩张了,温和看着她笑,只是那笑意中似有漾漾微滞,盈盈一笑:“陈公子,咱们改日再约。”
她说完转身,蓦地一愣,霍景珩不知何时
转过身正看着她,神色晦暗。
漾漾也不多问。
倒是颐谙开了口,还是一贯的细软:“景珩哥哥,那我们先送漾漾回......
“浔州,你先送颐谙回去。”
突然被点名的岳浔州先是一愣,愣完后冷扫了一眼漾漾,走到了颐谙身边:“走吧。
漾漾愣了一下,是霍景珩指使的他,他反过瞪她作甚?
从前她还顾及他们是霍景珩的至交好友,偶有受委屈的时候也会忍着,如今,她可不会忍着了。
所以她狠狠瞪了回去,像是要把从前收到岳浔州的白眼,在这一眼里全都还回去。
她瞪得太过认真,却没察觉霍景珩看着她的目光里藏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只是这一点笑意恰巧被正看着他的颐谙捕捉住
颐谙心尖一滞,看向漾漾,漾漾还
岳浔州,十分生动活泼,连生气都有一种惹人
爱的模样,她的眸色瞬间一沉,转身和岳浔州离开。
漾漾坐着霍景珩的马车,渐渐离开了长街,外头的热闹小了一些,漾漾伏在窗边闷不作声闭着眼任由仲夏夜的晚风拂面,和车厢里冰鉴里的冷气对冲了。虽然有些难受,但,总比关上窗和霍景珩面对面的好。
从上了车,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霍景珩一直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什么赌气生气的模样,就像从前,故意生气想让他哄的那种神情。可是,除了平淡,就是平淡,霍景珩的心,莫名沉了沉。
第一次,他觉得车厢太过安静,想要说些什么。
他真的认真斟酌起来,却见漾漾睁开了眼,他深邃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神光,就见漾漾转过脸来。
“多谢世子替我解围,就在这将我放下就好,自有人会来接我。”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娇软的,只是太过平静了,平静地让霍景珩不喜。甚至那一声“世子”,都让人觉得冷漠。
霍景珩脸色微沉,凝注着她,声音压抑:“是涂山清?”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漾漾有一瞬意外,想要解释时,又觉得,如今二人之间似乎没有解释的必要了,漾漾便没有回答。可她的沉默,在霍景珩看来却是默认,车厢里的车灯晃悠一下,移过他晦暗的脸色。
漾漾已经倾身推开了车门:
"停车。”
车夫转头看了眼霍景珩,然后再转过去继续赶车。
漾漾皱着眉回头:“你这是何意?”
霍景珩清寒的眸光锁住她:“你还没有回答我,可是涂山清来接你?”
漾漾一股闷气聚到心头,语声生硬:“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霍景珩眸光骤沉,清冷的眼底怒意越盛,就在漾漾以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