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到了过年, 一大早炮竹声声,吵得睡不着觉。
秀嫂子依旧早早起床, 给大家准备餐食,见时辰还早,便拿了点面熬浆糊。
温小海实在吵得睡不着,揉着眼睛也起来了,看到秀嫂子端着浆糊,立刻来了精神。
“秀姐, 我来帮你贴对联。”
柴爷爷在牛棚,对着自己的老伙计,一脸感伤, 拿起干草送到老伙计的嘴边。
“吃吧吃吧,跟着我没享过福, 辛苦你了,老家伙……”
牛儿哞哞叫了两声, 大眼睛里倒映着柴爷爷老皱的脸, 嗅了嗅干草,舌头一卷吃了起来。
柴爷爷轻柔又欣慰地抚摸它的脑袋。
等到贴完对联, 又放了炮竹, 温小云还是没起来。
秀嫂子心疼她,拦着大家不让去叫, 她觉得小掌柜小小年纪, 就要操持这么多事儿,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
温小海在一边嘟囔, “哼, 她可以睡懒觉, 我不可以, 太偏心了……”
小飞昨晚就过来了,拍他脑袋,“嘟囔什么呢?走,咱们出去玩儿,我看到好多小孩儿往那边去了。”
俩人也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方吉也驾着牛车来了。
瑶娘被方吉的抱下了牛车,看了眼收拾得齐整的院子,不由笑道:“好宽敞啊。”
方吉也点头,“咱们也可以准备准备,买个院子住下。”
老是住在铺子里,也不是个事儿。
秀嫂子赶紧将两人请进门,“……小掌柜还没起呢,小飞跟小海出去玩儿了,我去给你们倒茶……”
瑶娘将她拉住,“别忙活,都是自己人,不用刻意招呼我们……”
等温小海跟方小飞回来,大家准备吃饭的时候,温小云终于是起来了。
她依旧是恹恹的,走路都垂头丧气,一点精神没有。
早上那些炮竹声跟小孩打闹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都挡不住,后来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越睡越累。
要不是闻到了饭菜香,肚子咕咕叫,她是真不想起来。
“你可算起来了,快来吃饭。”秀嫂子放下筷子,帮温小云倒洗脸水。
温小云丧丧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洗脸刷牙。
方小飞一脸诧异,“她平时不这样的,这是怎么了?”感觉被什么东西吸了精气似的。
温小海有经验,不在意道:“从搬来县里以后,只要休息,她就都这样,放心吧,等吃了饭就活过来了。”
柴爷爷敲他脑袋,“大过年的不许这么说话,你姐这是累着了,小小年纪,一整年都没停下来过,好不容易能休息,就随着她点。”
温小海吐了吐舌头,倒是没再说话了。
瑶娘招呼温小云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眼底的青灰色,有些心疼:“钱是挣不完的,你该休息就休息吧。”
温小云连连摇头,“我能赚钱已经很不容易了,钱得早点挣,不然将来可怎么躺平享受呢?总不能等我七老八十的,再去享受有钱的好处吧?”
瑶娘戳她额头,“就你歪道理最多,我是叫你悠着点,不是叫你不挣钱。”
“哎,我也是想早点赚够。”温小云端起碗扒饭,“等赚够了,我就到处玩儿,瑶娘,咱们到时候一起啊,这大好河山的,总要瞧瞧才行。”
温小海朝方小飞耳语,“你别理我姐,她老是想跑出去,家里啥都不管,以后你娘要是跟她出去玩儿,你跟你爹不得累死?”
方小飞深以为然,决定回去跟娘说说,可别老是想着出去。
温小云吃完,便坐在大门口,缩着脖子看隔壁左右的小孩儿扔石子玩儿。
时不时有邻居进进出出地打招呼,她也笑眯眯地回应,脑子里则是在想,或许是时候该进行真正的开源了。
玉桃县隔壁,就是翠柳县,跟玉桃县情况差不多,周边大大小小的镇子村庄,也不少呢,县城也不大不小。
等到了时辰,秀嫂子就叫她,“小掌柜,该做年夜饭了。”
温小云便起身去准备一早就说好的年夜饭,顺带提溜着温小海,都用顺手了,不用白不用。
方吉虽说是来吃饭的,但也闲不住,进了厨房帮忙。
温小海见厨房好几个人,不禁嘟嘴,“姐,都这么几个人了,不需要我了吧?”
温小云瞪他,“你不吃,就可以不帮忙。”
“哼。”温小海气鼓鼓地端着杀好的鸭去了一边,老老实实给鸭子拔毛。
方吉看得发笑,“他一个男孩子,不会做就不会做,干什么要这么逼着?”
温小云将肉切好,倒上料汁腌制,随口道:“男孩子就更得会做了,他没有一技之长,性子也不讨喜,将来若是靠不上我,总要活下去,再说了,会进厨房做事,以后娶媳妇都要简单点。”
她忍不住打量方吉,“方老板,你是怎么娶到瑶娘的?”
方吉一愣,眨巴着眼,笑着道:“当然是因为厨房里的活儿干得好呗。”
温小云笑了笑,没有继续问,她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
好不容易过个阔绰的年,温小云没有吝啬,买了鸡鸭鱼肉,还弄了一整只羊回来,羊头羊肠羊腰子那些全都一锅烀了,汤汁浓白。
每天早上下一碗面,撒一把鲜绿的葱花,再放上一把烫得脆爽的小萝卜菜,滴两滴酱油,别提多鲜了。
羊肉则是提前腌制,放在雪地里冻上,用木匠专用的刨子,刨成如纸薄的羊肉片,用来涮火锅,那真是顶呱呱。
温小云直接用外头烀的羊汤做底汤,又倒进炒好的火锅料,可惜这个时代的香料除了贵,还特别稀少。
不过,这个时代的羊肉滋味,足以弥补这点小缺憾。
温小海这会儿不介意做事儿了,鼻翼不停的耸动,“姐,这个好香啊,太香了,怎么以前没见你做过?”
瑶娘也闻到了香气,过来瞧见那薄如蝉翼的羊肉片,便笑道:“哟,难怪这么香,是拔霞供啊,今晚可有口福了。”
温小云端着一碟切好的藕片,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我这也是偷懒儿,不过大冬天的,炒菜没两下就凉了,吃点热乎的,也更热闹呀。”
温小海也帮着一起端菜,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吃了。
虽说有火锅,但秀嫂子还是觉得太单薄了,不像过年,还是做了几道菜,一道辣炒鸡块,一道糯米鸭,一道清蒸鲫鱼。
“过年总得有条鱼,年年有余嘛。”
温小云笑着拍拍她的手,“放心,咱们以后一定年年有余。”
今晚人不少,还都是食量大的,所以温小云除了准备五斤羊肉,也准备了一些鱼丸肉丸,全都是秀嫂子剁的,本来是想包饺子,被温小云给截胡了。
另外还准备了白萝卜片、自己发好的豆芽菜、山药、冬笋、黑木耳、冬瓜片、黄花菜、干蘑菇、香菜和菘菜。
秀嫂子对温小云取菘菜很有些不解,整整剥了四颗菘菜,最后只要中间的一点芯儿。
温小云却一点不觉得浪费,火锅里当然是吃娃娃菜了,外面的老菜帮子,放进辛苦熬的汤里,都嫌多余。
不过这个时代吃顿火锅真的不容易,要提前好些天准备,不说别的,就光是豆芽菜就得等几天。
“新年发大财。”温小云端起茶杯,一脸振奋,“来,我敬大家一杯茶。”
众人嬉嬉笑笑地起身,杯子碰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气氛瞬间就来了。
“开吃咯。”
温小海学着姐姐,夹起一片羊肉,放在锅里涮,感觉没几下,姐姐就起筷子了。
他有些犹豫,这熟了吗?
不过看到姐姐狼吞虎咽地开吃,他也忍不住塞进了嘴里,薄如蝉翼的羊肉一点都不膻,反而脆嫩得很。
他放在料汁碗里转了一圈,“唔,好烫,好鲜,好好吃呀。”
温小云笑他,“看你那馋样儿,今晚我准备了好多羊肉,你可以吃个够。”
温小海欢呼一声,他喜欢吃肉,小时候他特别喜欢吃肉,温三铜喝酒吃肉,偶尔也会给他两片儿,但姐姐连馋的眼神都不能有,更别提吃了……
想到这,温小海心里有些感动,要不是姐姐,他恐怕真的就饿死了。
他夹了一大筷子煮好的羊肉到姐姐的料汁碗里,一脸愧疚,道:“姐,你快多吃点。”
温小云看着碗里的一大筷子的肉,顿时拧眉,“你吃就吃,给我夹干嘛啊?真是的,我刚还看到你嗦筷子,为什么不用公筷?我教你的又不听是吧?哎呀,给我夹回去……”
温小海目瞪口呆,气哼哼地把肉全夹回去了。
他再也不想理姐姐了。
瑶娘来时除了带了些礼物,还带了糕点跟两瓶酒,一瓶给了柴爷爷,一瓶她开了自己喝,还给温小云倒了一杯。
“我自己酿的枇杷果酒,你尝尝。”
温小云饮了一杯,发觉没什么酒味儿,还甜甜的,确实有枇杷的香气。
“嗯,好喝。”
瑶娘没想到她一仰脖全喝了,拦都拦不及,“你说你,酒没怎么喝过,这姿势倒是飒爽得紧。”
温小云嘿嘿一笑,“虽然不会,但气势不能输嘛。”
瑶娘想着,反正温小云将来也要学会喝酒的,便没再拦,而是专心地吃起了拔霞供。
“嗯,你弄得这拔霞供倒跟我在外头吃的有些不同,滋味更浓,尤其是你这料汁,当真不错……”
温小云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果酒,冬夜里冰冰凉凉甜丝丝的,配火锅简直绝了,一杯接一杯停不下来。
这时候其实已经听不太见别人说啥了,她以为果酒没什么度数,但她忘记了,她这身体可没沾过酒,除了上次舔过一口。
温小云觉得心里特别振奋,前世猝死的那一刻,她还在气愤自己都没享受过,但到了这个时代,她或许能提前享受了。
虽说成了个小女孩,但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照样能活得比男人还精彩。
越想越激动,她真的忍不住想高歌一曲,前世跟朋友唱歌,她也是麦霸的。
温小海正埋头苦吃,今晚他跟羊肉杠上了,忽然,桌子被“砰”地砸了声巨响,装料汁的碗都蹦了一下。
他茫茫然抬头,见柴爷爷跟方老板,还有秀嫂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温小云一拍桌子,两颊通红,眼冒精光,豪气云天地站起身,一脚踩上了凳子。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咳咳……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温小海眼睛都要瞪破了,看着自己一向跟个小大人似的姐姐,突然变成这个鬼样子,不由回想起当初她满院子喷口水,蹦蹦捶胸的疯癫样子。
姐,不会是疯病发作了吧?
他打了个寒颤,一脸惊恐地朝大家看去,却见所有人都一脸难以置信,柴爷爷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温小云不小心破了个音,“让,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温小海见众人都呆住了,他赶紧站起来,将姐姐给扯下了椅子。
“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发疯啊,呜呜……”
温小云抬手一推,将温小海推开,“哼哼哼,小东西,你再坏,姐还不是轻轻松松拿捏……”
她吧唧了两下嘴,又开始放声高歌的同时,打起了拳。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
柴爷爷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起身阻止她打拳,“不得了,这丫头酒品不好,快拉着,快拉着……”
温小云被一左一右地扯住,很不痛快,“干什么?话筒给我,我还要唱歌……”
瑶娘哪里知道什么话筒,但也不管了,连连点头,诱哄似的,“好好好,咱们去房里唱,我陪你唱……”
温小云满意了,将手比作话筒放在瑶娘脸前,“好,我切歌了,你快唱,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不不不,还是这首,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
瑶娘:“……”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把温小云给哄好了,晕晕乎乎地坐着嘟囔着不知道什么话,一句也听不懂。
大冬天的,瑶娘坐在轮椅上累得直冒汗。
秀嫂子则是赶紧烧热水去了,一掀帘子,看到小掌柜总算是安静了,后怕地拍拍心口。
“水烧好了,快去洗洗,辛苦了。”
温小云醉了,但其他人都还好好的,守岁总要守的。
大家就围着火炉,一边吃干果一边聊天,还讨论刚才温小云唱的歌。
大年夜就这么过去了。
温小云睡到半夜,嗓子又干又涩,还渴得很,好在不知道谁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大壶水,她抱起来全干了,一倒头,又睡着了。
秀嫂子躺在她旁边,见她又睡着了,总算放下心,瑶娘说第一次喝醉酒的人半夜肯定会醒,得有人照顾着。
大年初一,瑶娘一家子要回去了。
“醒酒茶你放在炉子上温着,等小云起来你就赶紧给她喝,这是我自己调制的,很有效果……”
秀嫂子笑得很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了。”
瑶娘笑着拍拍她的手,“自己人,别客气。”
温小云醒的时候,头疼得紧,眼皮子也肿得厉害,头发跟鸡窝似的,坐在床上好半天,才回想起来,自己昨晚上喝了一壶酒?
她好像还唱歌了?
似乎还干了很多事儿……
天呐,这跟让她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温小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鼓起勇气,深呼吸,做好心理建设后,才将房门打开。
秀嫂子听到开门声,晾衣服的手停下,“醒啦?头还疼不疼?”
她拿起炉子上温着的醒酒茶,手试了试杯壁,发觉不烫了,赶紧端过去。
“这是瑶娘留下的,说是解酒,你快喝了。”
温小云只觉脸似火烧,一脸严肃正经地喝了醒酒茶,不敢开口说话,怕自己忍不住想仰天长嚎,更怕自己往日的形象毁于一旦。
装不知道,装不记得,肯定能行。
秀嫂子又回去晾衣服,“我晾完衣服就给你下一碗面,你喝了酒胃不舒服,吃碗面最好了……对了,柴爷爷带着小海去左邻右舍拜年了……”
温小云蹲在一边刷牙,头疼欲裂地思考,要怎么不经意地,让这件事儿过去。
没一会儿就有小孩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拜年,秀嫂子赶紧给小孩子们掏高粱饴,把小孩子们都高兴地蹦起来。
高粱饴要花钱,不便宜呢。
路上柴爷爷牵着温小海回家,两人的口袋里都塞满了东西。
柴爷爷想起什么,“小海,你姐昨晚的事儿,可不许当她面提。”
温小海不满,“为什么?”
“你姐是女孩子,脸皮薄。”柴爷爷语重心长,“再说了,你尿床的事儿,我不是也帮你保密……”
话音还没落,温小海就赶紧去捂柴爷爷的嘴,“柴爷爷,我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保证不说……”
开了年,到初五这天,温小云去了一趟店里。
刘满跟姚慧已经开门了,正在收拾东西呢,见到她来,都是一脸的期盼。
“小掌柜过年好,新年新气象,新年发大财。”
温小云笑道:“来来来,开年红包,都拿着,好好干活儿,多多赚钱。”
说好的三倍工钱,她承诺到了元宵节就发,把两人高兴得直抿嘴。
温小云看得很满意,作为曾经的打工人,她深知,鼓舞士气,说一百句话,都顶不了一块钱来得实在。
元宵节前一天,刘汉带着方音,还有刘竹刘月都来了。
一家四口全都穿上了新衣裳,眉开眼笑地,板车上还有几大包的东西。
刘竹还没下板车呢,就拼命招手,“姐,小海,柴爷爷,秀姐,我来啦。”
秀嫂子看到后,也很是惊喜,“快快快,小海,去店里叫你姐回家,说舅舅舅母来了。”
温小海打完招呼就跑了。
刘汉听得很心疼,“这才十五呢,小云就开工了啊?”
柴爷爷点头:“那可不,小云可勤快了。”
温小云回来后,惊喜不已,抱着小月牙亲了好几下,“舅舅舅母,你们怎么来了?”
方音笑着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这不过完年,拜完亲戚,想着还没春耕,趁着有空来看看你嘛,不然又要开始忙了,哪有时间?”
温小云连连点头,可怀里的小月牙不乐意了,一个劲儿地喊凉。
“小月牙会叫娘啦?”
方音一脸自豪,“八个月就会喊了,不过就会这一个,爹都不会喊呢。”
夫妻俩在县里住了三天,温小云还特意花二两银子,带着他俩去酒楼里吃了一顿,把夫妻俩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刘竹没跟着回去,县学要开课了,懒得来回跑。
等到开课前一天,韩官人可算是回来了,整个人不仅没胖,还越发地精神,之前额发有些灰白,现在居然全都黑了。
这让温小云十分羡慕,她这头黄毛都用了不知多少瓶桂花头油了,虽说顺滑了不少,也黑了点,但还是有点发黄。
第二天,温元青也赶来了。
他拍了下刘竹的肩,笑道:“就知道你在这,走吧,一起去县学。”
刘竹也捶了下他的肩,“怎么不早点来?我还想着借你的课业本看看呢。”
温小云顺口道:“你俩有多余的字帖吗?”
刘竹摇摇头,他就一本字帖。
温元青却笑着从自己的书袋里掏一本薄薄的册子出来,“这个给你练字,练完了,后面我再送你。”
温小云赶紧擦擦手,双手接了过去,只是珍贵,要尊重些。
“那就多谢了,你们有空记得过来教我识字啊。”
刘竹回头一笑,“姐,你就放心吧,我会常回来的。”
正月刚过,天儿还没暖呢,秀嫂子就忙活起来了,院子那么大,她又开了一垄地出来,整个冬日都在用肥料沤。
她们在县里也没地,院子里种菜,能省多少是多少。
温小海平日里不喜欢挖地,今儿倒是挺勤快,拿着锄头帮忙。
“秀姐,咱们在这种什么呀?”
秀嫂子便停了手,一脸满足地在自己开辟的菜地上指点江山,“那边,我打算种黄瓜,那边种茄子辣椒,那边种两株瓠子……”
温小海松了口气,没有豆橛子跟苦瓜。
“那边一垄地,我准备全都种豇豆,你姐爱吃豇豆干,得多种点……那个角落就种苦瓜,苦瓜不用种多,只要肥料好,就肯结果……”
晴天一声霹雳,温小海看着自己锄头下那么宽的一垄地,整个人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