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韫靠在椅背上等待他的回复,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窗户,并不着急。
裴绍抽了张湿巾低头帮她擦拭干净,他的皮肤很白,在月辉流转下像冷玉一样剔透。
他没有立即回话,仔细地把裙角抚平后,才悠悠开口:
“这个项目比较前沿,虽然老头子提出可以和黎氏合作,但他其实并不放心。”
黎知韫并不意外。即使那次见面称得上愉快,也不意味着两家每一步都能和和美美地携手走下去,暗自都想谋取最大的利益。
裴家提议的新项目是研发新人工智能算法以治疗神经系统方面的疾病,而lif一直做的是传统生物医药,从未涉足过互联网区域,公司里也缺乏对口的人才。若是冒然接轨新项目,lif有极大可能会被边缘化,最后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她才不会放任这样的情形出现。无论如何,她都要将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手中。
黎知韫一边思索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将冰凉的手从他敞开的领口伸进去,指尖沿着人鱼线一点点滑下,直至钩住皮带的金属搭扣。
裴绍浑身发麻,几乎是立刻有了反应。
黎知韫嫌弃地看了眼,接着屈着膝盖用力抵住,疼痛与快意瞬间冲刷了裴绍的大脑。
他能感受到她的手指在自己胸前不断游走,一点点勾着他放浪地喘息。裴绍难耐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扭动间胸前又崩开了几颗扣子,粉红色顺着脖颈向下蔓延至腰际,如同开着一朵朵艳绚的桃花。
“主主人——”
没过多久,他终于在少女冷漠至极的眼神下释放出来,胸口不断起伏着。
黎知韫飞快收回膝盖,语气听起来十分平淡:“这周的项目开题,我需要他去参加并加入核心研发团队。”
作为裴氏的唯一继承人,黎知韫知道他肯定能做到这一点。
正在网上炒得火热的霸凌事件并没有影响到黎知韫在盛京的生活,在那群少爷小姐看来,这种戏码还不如之前她追盛嘉年的时候来得有趣,顶多在特招生之间讨论得更多些。
何况高二时和黎知韫同班时,她的表现到底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去落井下石,人家不知什么时候再辉煌回过头清算他们,更别说黎知韫还没跌落神坛呢。
“会长,周六第一场讲座就要开始了,可是苏社长她们还在礼堂排练。我去问她们什么时候结束,只是说让我们等着。”
第一场讲座的负责人匆匆赶到会长室,满头大汗,面色看起来着急又沮丧。
黎知韫停下手中的动作,先安抚他:“别着急,你和她说这次讲座的安排了吗?”
负责人声音隐隐有些哭腔:“说了,但是苏社长说既然你把礼堂的使用权交给她了,怎么用都是她来定,等不及地话就让黎会长你亲自去和她说。”
他是真的害怕这件事办不好啊!又不想得罪苏家,又不想得罪黎家的,真是两头难。
见负责人真的要哭出来,黎知韫赶紧让他打住:“没事,我去一趟吧。”
苏妙颜总有一万种让她无奈的办法。
黎知韫走到礼堂的时候,舞台上正排练着新的话剧。
坐在主席台桌上的少女背对着她,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随着音乐不断晃动,耳骨上千奇百怪的耳钉在灯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她左手持着复古小圆镜,一手涂抹着口红,而后“啵啵——”两下满意抿唇,在音乐停止的那一刻要从桌上跳下来。
“苏妙颜。”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苏妙颜莫名腿一软,眼见着要屁股着地。
黎知韫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腰,她才堪堪站住,不过脚踝似乎扭到了,有些细细麻麻的痛意。
差点在死对头面前出丑,苏妙颜心里的羞愤又增加了几分。
都怪她,没事从后面喊自己干什么,她们现在是能互相叫名字的关系吗?
苏妙颜强忍着痛感甩开她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前走。
在她即将摔倒的下一秒,黎知韫又稳稳扶住她:“你脚崴了?”
黎知韫比她高大半个头,因为重心不稳,苏妙颜现在整个人像娇弱无力地陷在黎知韫怀里一样。
舞台上正在等待她点评的演员们面面相觑,张大着嘴巴看着这颇为偶像剧的一幕,有人不禁小声感叹:
“我的过世cp上号了,死而无憾!”
苏妙颜觉得自己颜面尽失,恶狠狠地朝台上吼道:“看什么看,练得这么烂还好意思看热闹呢?!”
她是个死傲娇,社团成员们早都习惯了,顾及着社长大人的面子佯装讨论剧情,只不过余光还若有似无地往两人那跑。
黎知韫提出可以抱着她到角落去,苏妙颜木着脸拒绝了,跟在后面看她像只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
“你现在都火烧屁股了吧,还来找我浪费时间?”苏妙颜环抱着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
黎知韫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上一个赌约还作数吗?”
苏妙颜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想到她会提到赌约的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黎知韫点头。
眼前的人没有丝毫犹豫,苏妙颜难得沉默。
这个赌约相当于是两人关系破裂的导火索,其实在夏意成为黎知韫的好友之前,苏妙颜才是她除了盛嘉年之外,认识最久的好朋友。
苏妙颜的父母是商业联姻,苏母对这段婚姻很抗拒,夫妻俩感情很一般,很少在公开场合一同出现。但是作为财阀布局的棋子,他们不得不为血脉的延续传宗接代,生下了苏妙颜。
但理想主义的苏母并不喜欢这个孩子,苏妙颜不是她爱情的结晶,因此在她一岁的时候就抛下一切跟着昔日的校园初恋私奔了。
苏妙颜跟父亲的感情也不深,从小在苏老爷子身边长大,养成了一副古怪的性格。
她厌恶一切对契约不忠的人。
因为生长环境的截然不同,她一开始是十分羡慕嫉妒黎知韫的。因此两人从小一碰面就相互较劲,常常拿一些对方爱不释手的东西作为赌约的战利品。
苏妙颜虽然经常输但一直锲而不舍地找黎知韫打赌,她渴望黎知韫那样美满的家庭,因而渐渐看不惯她拥有一切还要像个恋爱脑一样追在盛嘉年后面的模样。
在最后一次打赌时,苏妙颜提出以“放弃追求盛嘉年”为赌约,想要试探她的决心。没想到黎知韫直接拒绝了她,并说她永远不会拿盛嘉年做赌注,他是她最珍视的人。
当时苏妙颜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甚至觉得提出赌约的自己很可笑,像个一直在演独角戏的小丑。
而原来她仰望了那么久的人,实际上也不过尔尔。
在漫长的沉默后,她生气地撂下一句:“胆小鬼,好自为之吧!”之后两人私底下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见面也是夹枪带棒的。
现在这个傻子还放任自己遭到平民的指摘,苏妙颜一想更郁闷了,她是怎么能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