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晚上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顾允真呼吸稍稍有点急促,用瓷勺将碗里的椰片一点点敲碎。
谢飞驰怎么舍得放过调侃周循诫的机会?他拿着瓷盘,到料理台上装了满满一盘马里亚顿生蚝折返, 把生蚝碟放到周循诫面前,笑道:
“三哥,你看,这都准备好了, 多吃点儿。”
周循诫:“...”
顾允真稍一偏头,看到碟里个个肉质饱满、鲜嫩的大生蚝,原本还没多想, 不料撞上一旁贝卡硬生生憋笑憋红的脸、“唰”地一下反应过来。
那什么,生蚝,戏称“男人的加油站”, 她还是懂的。
周循诫伸手将一碟生蚝推到谢飞驰面前,瓷碟和大理石桌面摩擦, 发出轻微声响。
“谢了, 我不需要这个。还是你比较需要。”
谢飞驰:“...”
一旁的梁正清憋不住闷笑出声,他暗地里骚了一把, 将手机掏出,拍了那碟被周循诫、谢飞驰推三阻四的生蚝发到兄弟群【发际线保护协会】中。
不一会儿, 【发际线保护协会】中,炸出几个上班摸鱼的兄弟,一个两个展现了人类复读机的本质。
「wc, 三哥今晚这是要在岛上洞房花烛夜?让生蚝给你加加油。」
「@三哥, 开足马力。」
「@三哥, 开足马力。」
「@三哥, 开足马力。」
...
调侃归调侃, 谢飞驰还是极有眼力见的。他将“伽尔迪亚”和咖喱辣鱼、薄饼吃得差不多后,带着贝卡告辞,梁正清也在炸了一把兄弟群后,心满意足地带着林慧离开。
周循诫按了按桌底的示意铃,即有仆欧进来收拾台面。她们穿着长及脚踝的白色纱织制服,所过之处悄然无声。
这顿晚餐接近七星级标准,在保留当地特色的同时尽量贴近主人的胃口。
好笑的是,所有菜几乎都被动过,唯独生蚝一个没动。似乎默认了今晚上这生蚝就是为周循诫准备的。
顾允真看着料理台上碍眼的一只只生蚝,转身在周循诫小臂上打了一下。
周循诫:“...”
他反握住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节中抚过她微蜷的掌心,淡声:“这不是我准备的。”
顾允真幽幽看他一眼,含羞带恼。怎么回事,和他真正过个夜,还弄得声势浩大、沸沸扬扬,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
周循诫轻描淡写。“你知道,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她想背过身去不理他,却被他长指一下子抓住了手腕,扣得很紧。
男人低沉清淡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轻轻搔刮她脆弱的耳膜。
“宝宝不信,就来摸一摸。”
顾允真一下子脸红心跳起来。
偏偏他就有这种本事,用最清淡正经不过的口吻,谈论这些...这些让她羞耻的事情。而
他拉着她的手有向下的趋势,她是真有点儿怕,挣扎了下,不肯被他扯下去。
“别这样...”她软声。
深蓝如墨的天幕落了下来,柔和地笼罩在大地之上,水天交际处的橙云,一点点被蓝墨所吞噬。顾允真定定望着那橙、蓝交际的边界线,等待夜晚的降临。
她在看天色,而他在看她。
将暮未暮的光影中,她轮廓的曲线如此柔和,一双潋滟的秋水眸中,似有一层淡淡的水雾,那是一种令人想要探寻的美,因为朦胧,所以美得惊人。
他的真真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他牵着她,来到Clearaudio胡桃木纹唱片机前,手指将唱头拨下,唱片缓缓转动,音乐瞬间如丝滑的浓浆一般流淌出来。
在音乐声中,他带她参观这栋水屋。客厅中央,将一个边宽一米的正方形木板打开,底下便是湛蓝的泳池水,可以从这儿跳下去,直通游泳池。
水磨大理石的直线吧台隔开内外侧,牛眼射灯射出的橘红光线,映得瓶中酒浓如琥珀。周循诫说他会调酒,改日调一杯给她。
顾允真乖乖听着,心想,原来周循诫不是不给她喝酒,是她要喝酒时必须有他在身边。
踩着木质旋转楼梯上二楼,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屋顶是星空玻璃顶,可伸缩的天窗,全方位享受海岛星空。
此刻,床头柜旁摆了一只印刻有丘比特天使的浮雕香薰,烛芯燃起模糊的光晕,清甜的荔枝玫瑰蜜香随着烛芯燃烧一点点散出,盈满室内。
顾允真轻轻嗅闻着,认出这气息,便是她在壹号院过夜那晚点燃的香薰气味。
而洁白柔软的KingSize床头,摆着一只小兔抱枕,和她在四合院房间里抱着睡觉的那只一模一样。
似乎,周循诫特意嘱咐过管家们,在这里点缀上她熟悉的事务,好叫她不要那么紧张。
最最最为熟悉的,还是衣帽间里摆着的,用丝带扎起的扁平礼盒。那是她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拿着他的黑金副卡刷的一些...性感小衣物。
这些礼盒先是被运送到壹号院中,没有用上,周循诫便命人将它们送到了这里。
她好奇地上前拆开一个,像拆开潘多拉的魔盒。
散着性感香气的礼盒打开,里头是一根系着纱锻的羽毛棒,其上的羽毛干净又蓬松,还带着淡淡的香草味。这香草味,让她莫名想起Guerlain家一款著名的挑逗性香水,那是一种紧紧抓住皮肤的气息。尾调深处的味道是龙涎香、麝猫香、熏香的奇妙混合。
周循诫将玻璃窗拉上,转身来到衣帽间,见她拿着一根羽毛棒轻轻在空中挥来挥去,像森林里轻盈的小精灵。
“咦...是不是买错了,这是根逗猫棒,把它放到小猫头上,小猫会喵呜喵呜叫的那种?”
她盯着逗猫棒,语带不解。
她的认真中流露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清纯。
周循诫的眼眸“倏”地一下黯了。
他喉结克制地咽动,从她手里拿过晕粉色的羽毛棒,调整位置,让羽毛棒蓬松的尖端轻轻滑过她的下颌线,停留在她曲线美好的锁骨处。
再往下,其实可以用羽毛棒挑开她的吊带裙,直到她的曲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面前...
再轻拂过她敏感处,她也会喵呜喵呜地叫出来…
男人低哑的嗓音含着磁,流动在忽然变得暗潮汹涌的夜色里。
“没买错,是用来逗你这只小猫的。”
羽毛轻柔的触感拂上肌肤,带起颗粒般的酥意,好像让人骨头一下子酥了。因着这根羽毛棒,顾允真被迫仰起小脸,颈部延伸的曲线美好又脆弱。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根羽毛棒的用途。
这是恰切不过的调情工具。
“今晚上不用这个...”她咬唇,将羽毛棒拂开。
太快了,她还不能一下子承受这么多。
周循诫将羽毛棒放回礼盒中,温声。
“今晚上不会有。”
他们当晚当真没有做。只是洗干净躺在松软如云的被褥上时,他覆过来,薄唇覆上她,将她低哑朦胧的轻咽一并堵住,
黑暗里,她底下一阵空荡荡的冰凉。
她咬住唇,听到他低哑的声息。
“今晚先帮你扩张,好好适应下,嗯?”
-
第二天起床下楼时,周循诫已经在料理台上准备早餐了,修长的手指握住水果刀柄,正在将牛油果切片,油绿的果实在他掌下破成均匀的两块。
她盯着他执刀的手看,呼吸忽然变得滞涩,昨夜的感觉又回来了。
扩张,适应。
他几乎将她眼泪迫出。
他低哑朦胧的话语响在耳畔。“宝宝这么紧,以后有得受了。”
...
窗外东出的日头越来越烈,在细白的沙滩上留下椰树葱茏的光影。
谢飞驰和梁正清从沙屋赶过来,大喇喇地坐在餐桌前搓着脸,等周循诫做早餐给他们吃。
三个死党之间早就商量好了,岛上的伙食一人负责一天,昨天是梁正清负责,今天便是周循诫,再后天到谢飞驰。
屋子里热闹起来,一行人商量着玩法,交谈声冲淡了屋内两人独处时的暗潮涌动,顾允真一点点吃着牛油果,逼迫自己暂时将昨夜的绮靡放在脑后。
若说她昨日还对“真正的过夜”心怀抗拒,今天这份抗拒就被冲淡了很多。
这既是她强迫自己去适应的结果,但也因为她从燃动的荔枝玫瑰味香薰、从床头的小兔子,以及他帮她扩张的温柔体贴,真真正正有去感受到,他是将她捧在掌心的。
今天安排的活动是游泳和浮潜,商量好后,大家分别去换了衣服。
顾允真的泳衣是纯色带胸垫的款式,清新的嫩黄,如同新生小鸡崽的羽毛颜色。短袖款,收腰,下身内部是短热裤,外面罩着一层小短裙。
很有设计感,但是不露。
她换好泳衣拉开浴室门,周循诫在隔间也换好了。拉开门的一瞬,她简直不敢看他,视线只停留在他胸膛部分,在往下触到清晰分明的人鱼线,赶紧滑开。
顾允真的闪躲很是明显,自从上岛之后,她简直成了只害羞的小兔,比前段时间反而内敛了不少。
周循诫将她的变化看在眼中,别无他法,也只能慢慢地引导她适应。
“要不要坐滑梯下去?”他指着阳台上的滑梯通道,“我抱你。”
“嗯...”
滑梯上有水,减少了摩擦阻力,她坐在他身前,脊背紧紧贴着胸膛,他揽住她的腰。从二楼滑到泳池里,面朝着蓝天大海,有一刻真有如长出翅膀,在天空中翱翔,再“扑通”一声,掉进深深的泳池里。
失重带来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再进而带来无度的快乐、刺激。
就好像这一刻,灵魂要脱离躯壳飞升。
她在泳池里扑腾两下,又被周循诫捞起来,纯粹的快乐让她大笑起来。
真是好好玩喔。
“还想再来?”他扯住她手臂,将她带到岸边坐着,手掌随意在脸上一抹,将水珠抹掉。
或许是脸上水珠被阳光折射,柔和了他脸上过于锋利的棱角,这一刻,顾允真觉得他看起来就像影视剧里勾人的男美人鱼。
她说好玩,周循诫便抱起她,将她抱到里屋二楼,打算再滑一次。
潟湖里,谢飞驰穿着骚包的珊瑚花色泳裤,轻轻松松地浮在水面上,看着周循诫抱着怀里小小的美人儿穿过一扇扇玻璃墙,不由得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大大起哄。
“让我看看是谁出门不用带腿?原来是嫂子,三哥简直酷毙了!”
“嫂子真幸福,三哥酷毙了!”谢飞驰旁边的贝卡见状,也跟着小小起哄。
“哎,谢飞驰我告诉你,我后悔来这儿了。”梁正清摘下泳镜,大声地感叹。
“为啥?”谢飞驰配合地追问。
“啧啧,顶头上司有钱且快乐的嘴脸让我不适。”梁正清开玩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不适,我狗粮要吃撑了!”
...
周循诫不理她们,抱着顾允真又从长长的滑梯上滑了一次。
又一次滑到底,掉进泳池里,再起来。
顾允真兴奋得小脸微红。
“真好玩呀,以后带婷婷来玩,她肯定喜欢。”
“嗯。”周循诫勾起唇角,在她鼻头上轻点了点。“以后就是你这个小婶婶带她来玩了。”
他说着,抬眸看了眼天边堆积如棉花糖般的云朵,高悬的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当中。
热浪拂面。
北城此刻正在飘雪,而这里可以一年四季如夏。
“天气不错,晚点儿带你试试浮潜。”
诚如周循诫所言,他带她来这儿是寻开心的。而她真的也很开心。明明前十八年,她也跟着顾章南和姜知韵去旅行过,到了国内外不少好地方,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混合着肾上腺素、内啡肽、大笑和荷尔蒙。
他让她穿上全套的浮潜装备,蹬着脚蹼,带她到深浅海的交界处看绚丽的珊瑚礁,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在她身周溯游而过。在果冻似的浅海到深海的交界处,海的深度骤然深下去,就好似从那儿断层了似的,再往下是深黑的海水,连日光也难以到达。
他们朝外游了许久,到达交界处。
在这交界处,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大海犹如深渊里睁开的眼睛凝望着他们。在那儿,他带她看见了从海底浮上来的海豚,优美、灵活、是真正的海之骄子。
她纵情地享受着,和自然共呼吸。
就是这样,她在海边疯玩了两天,所有涉水的项目都解锁得差不多了。
而在玩耍中,她也在解锁新的周循诫。一直以来,她见识到的都是他严肃、认真、严苛的一面,而这次,她才见识到了他玩耍时的模样。
他玩耍时不顾一切、热情大胆的,什么都想尝试,也什么都敢尝试,却也保证这一切都在不会危及性命安全的尺度之中,将冒险控制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在安全与刺激的边缘游走。
光是这种安全又刺激的“游走”感,就足以令少女头晕目眩。
如何言说那种感觉?
和周循诫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新鲜的,每一秒,她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打开怎样的新世界大门。
就这样玩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傍晚,他们开着游艇出海兜风,再度回到水屋时,顾允真想上楼洗澡,却发现卧室的布置,和平常不太一样了。
主卧的KingSize大床,鲜红的卡地亚玫瑰红得恍若滴血,在雪白蓬松的被褥上被摆成爱心的形状。在那花朵层叠的簇拥之中,有一个纯白的石膏雕像,长着一双小肉翅的爱神丘比特将箭射到红心里。
床头柜的荔枝玫瑰香薰旁,摆着方方正正的盒子和管状的润滑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