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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高处万里银(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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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梧早早起来收拾床褥——这些通通需要藏起来。

榻上一扫而空, 没有任何人睡过的痕迹。他想了想,又放两个大肚窄口花瓶上去欲盖弥彰,显得这里昨晚无人踏足。

而后顿了顿,轻手轻脚进里间, 山君果然没有醒。但床边绘着钟馗除妖的青瓷灯确实快要灭了。

他赶紧又蹑手蹑脚过去重新换了一根红烛。

山君睡觉, 需要留灯。

灯一黑, 她便好像在睡梦里也察觉一般, 能瞬间惊恐得坐起来。

他昨晚就见了一次,便吓得他几乎连滚带爬一般下床去重新点灯。等她再次迷迷糊糊睡着之后, 他才又回到榻上眯了一会。

郁清梧昨晚统共也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

好在今日休沐,他可以再睡会。

他蹑手蹑脚又要去外间。兰山君却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瞧见他一双赤足轻轻踩在地上要离开。

她怔怔出神一瞬,才记起自己昨日嫁给了郁清梧。

这里是她和郁清梧的新家。

他们住在一间屋子里。

她睡里间的床,他睡外间的榻。

兰山君裹着被子坐起来,看他做贼一般的身影笑了笑, “郁清梧。”

郁清梧懊恼的转身, “我吵醒你了。”

也曾犹豫要不要进来,但他又怕灯断了火,她要被噩梦缠上。

兰山君便想起他昨晚也是这般急得连鞋也没有穿, 赤足进来点的灯。

但她因是睡得太深,又或者是昨日太累, 竟然又在他的细声宽慰里很快睡了过去。

若不是现在看着他,她会以为昨晚他伴随着烛灯出现是个梦。

她笑着道:“昨晚多谢你了。”

郁清梧声音柔和:“夫妻之间,这是应该的。”

他撩起帘子背着她道:“山君, 我出去, 你先换衣裳。”

但等了等, 他又道:“我也去换衣裳。”

兰山君嗯了一声, “你没说换好之前,我不会出去的。”

郁清梧便又懊恼了一番——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怕自己被看。

他是怕她看见自己。

可这两句话似乎又是一个意思,他深吸一口气,索性不解释了,只能闷头出去。

在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的口舌跟皮相一样不值钱。

他只好手忙脚乱穿好了衣裳,努力平心静气,等里头轻轻喊了一声“郁清梧”后才进去。

假夫妻,要做的事情还挺多。

他这个人心细得很,自然想得也多。先跟兰山君道:“外头的榻我整理好了。”

这才又盯着床上的被子看,一本正经的道:“钱妈妈火眼金睛,应要乱一点才好。”

兰山君一愣,倒是被说得有些不知如何答。半晌才点了点头,“是。”

郁清梧便把被子揉了好几把,直到乱糟糟的才满意。

兰山君躲出去了——再是觉得他人好,但却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他确实是个男人。

虽不涉及风月,但一男一女谈这般的事情总是不好的。

她的脸皮还没有修炼到这等的地步。

她等了一会,才等到他出来。她不免朝里头看了一眼,倒是布置得不错,他还扔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在床上,半藏半露在被子里,像是那么回事。

但……他可能不懂真的圆房会发生什么。

她便慢了一步,从箱笼里面取出一把匕首,捞起袖子,朝着自己的胳膊就要割下去,郁清梧立时吓得脸色惨白,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急急过去拦住了刀,若不是兰山君刀停得快,他这双手就别想要完好无损了。

兰山君解释:“我只是割破一点皮,得点血罢了。”

郁清梧一身冷汗,沉声道:“做什么要这样?”

兰山君却稀奇起来,“你真不知道?”

郁清梧这时也明白自己刚刚可能做了一件傻事,却不敢露怯,他囫囵道:“再怎么样,也不能割你的手。”

兰山君就笑起来,想了想道:“那就算了吧,咱们家也没人来查元帕。”

郁清梧呆愣愣好一会儿才算是想明白了。

他虽未经过人事,但也听过荤话,看过钱妈妈给的书,大概知道些东西。

他方才是没想起来。

再是心细,对自己未解的事情还是容易漏掉的。

他脸色涨红起来,又不好叫山君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能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根本没必要。”

兰山君就把匕首放回去,让外头的小丫鬟进来收拾屋子。

郁清梧跟着出去,深觉自己恐在山君眼里丢了脸。

他这时候才苦涩的回过味,知晓在一段假的姻缘里,动心的那个要时时刻刻演戏。

想要维持体面,委实不是一件轻巧的事情。至少远比他想的要难。

但好在两人其他是假的,能吃到一块去是真的。

这实在是太好了,他的口舌又伶俐起来,将一盘清酿豆腐说得头头是道,听得兰山君最后笑着道:“不曾想,你在吃上倒是有如此多的见解。”

郁清梧:“……”

他其实并不是想要她觉得自己爱吃。

他失悔得一早上没说话。

兰山君却没有发觉。他这个人,因着神情一向温和,又特意隐瞒了自己的心绪,便在她看来,他吃完饭后是沉思去了。

他们两个心事都多,她是能理解的。便不好打扰,只去外头看园子。

钱妈妈忙活完了过来道喜时还笑道:“园子大得很呢,除去养花,定然是要种些菜的,你们预备种些什么啊?”

郁清梧看向兰山君,“钱妈妈喜欢吃豆角,你喜欢吃荠菜,不若就先种这两样试试土吧?”

兰山君没什么可推却的:“便连你喜欢吃的豌豆也种上试试吧。”

郁清梧嘴角扬起笑意,“好啊。”

她一句话,便让一早上的闷气都消散了去。

他好兴致的问,“山君,你待会可要做什么?”

兰山君:“要把书房收拾出来。”

她跟郁清梧各有一个书房。她的在东,郁清梧的在西。两间书房相距不远,中间只隔着一个小池塘,池塘上还有一架拱桥可以相通。

这是郁清梧最喜欢的地方。他还特意在相对的墙上叫人凿开了两扇大大的窗户,只要打开窗户,便能看见对面的人。

兰山君也觉得好,她道:“等以后有什么事情,便也不用特意跑一趟了,只要打开窗户,便能说话。”

郁清梧:那拱桥难道就闲置了么?

他只好迂回道:“我耳朵不太好。”

兰山君迟疑问,“是么?”

郁清梧温润出声,“有时候会不好。我还是过来吧,免得你开口说话坏了嗓子。”

兰山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好。”

她说,“若是听不见的时候,便过来吧。”

她去收拾书房了,他站在一边看,却好像什么也帮不上,他只好苦中作乐:他这一身,好似到了山君面前,事事不好——口舌不利,鼻子不灵,耳朵不好,皮相不诱。

好在双眼两君利索得很,懂得看人脸色,尚有价值,便识相的道:“山君,那你收拾书吧,我也去收拾书房。”

兰山君闻言,从拥有一个书房里欢喜里回神,将手里拿的书放在书架上,道:“郁清梧,你高,先帮我把刀挂上来再走吧?”

未曾想到个子高竟然也能得到赏识,郁清梧连忙过去拿刀。

刀有三把。她家先生给的戒刀,寿老夫人给的蜀刀,他给的云州刀。

他欢喜问,“挂在哪里?”

兰山君:“柱子上。”

郁清梧挂了上去,一转身,便见山君已经从书架边过来了,她站在他的身边,抬头看那三把刀露出欢喜的笑。

郁清梧就跟着笑了起来,“你笑什么呢?”

兰山君便看看他,再看看刀,感喟道:“抬头见喜,怎能不笑呢?”

郁清梧一双眸子清亮起来,直到出门的时候还两眼弯弯。

钱妈妈扛着锄头从前头过瞧见了,啧啧称奇,“看看这不值钱的模样,定然又被一句话哄住了。”

她老人家眼睛最利,早看出他和山君昨天晚上的不对劲。但孩子们不说,她就当自己是个睁眼瞎。

不聋不瞎不哑巴,可当不好一个好家翁。

钱妈妈摇摇头,继续扛着锄头回去。

她和赵妈妈等人也有自己的院子。钱妈妈的院子里头本还有假山,却被她统统扔去了赵秦两位妈妈的院子里——她只想种地。

菜地当然是越多越好。假山能吃吗?不能。

不能吃的都可以挪出去。一旦被关,被围,菜地是最后的希望。

赵妈妈本想跟着一块种地的,却被兰山君拦住了,道:“你不是喜欢牡丹么?便种牡丹吧。”

赵妈妈欢喜的哎了一声。她本也是想捧着钱妈妈。

但她还是去帮着钱妈妈种菜,道:“咱们家夫人良善得很,在嫁过来之前,还问我们要不要放出去呢。”

但她们谁也不愿意走。

走能走到哪里去呢?

赵妈妈和秦妈妈是家生子,一辈子都在镇国公府,春夏秋冬四个虽然是买来的,但从小就被买了,早忘记了自家在哪里。

主家好,眼看着就是大好的日子,傻了才会求着出去。

何况秦妈妈算盘好,不苟言笑,是做掌柜的料子,姑娘就让她出去管账了,荣光得很。

她跟钱妈妈道:“我家那口子管着马房,如今跟着主家一块出门,外头人也高看他一眼。”

赵妈妈主动说这些,钱妈妈就好奇的打听起镇国公府的事情,“这次咱们两府成婚,也没瞧见镇国公和老镇国公——他们真不关心世俗啦?”

赵妈妈点头,“真不关心。”

反正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回来几次。

她想了想,还是低声道:“外头都说他们是为着战死的战士们祈福的,我倒是觉得他们是害怕冤魂缠上,去求三清保命了。反正我瞧着老夫人刚开始慌乱得很,天天在屋子里磕头呢,求佛祖保佑,不要来索命。”

钱妈妈挖地的手一顿,而后点头:“我也这么想——那么多兵啊,打两个蜀州也行了,他们却将人都战死,听闻连尸体都埋在了坑里,一个都没有带回来过。”

当年群臣激愤,势要他们砍头,但皇帝却还是保住了他们。

钱妈妈:“这种人,陛下怎么就留着呢?”

赵妈妈可不懂这些,她道:“哎,所以他们就一直躲着。这才说不关心世俗。”

卖了老主家几句话,赵妈妈跟钱妈妈的关系便显而易见的更亲近了。两人商量着是在前头种豆角还是后头种。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又一起骂老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赵妈妈:“就那么压着我们姑娘……压着夫人要跪下去,幸而夫人腰背直挺挺,否则要受欺负的。”

钱妈妈听得一筷子下去戳中一截玉米,玉米梗戳穿一个洞被她提起来啃:“这个老娘们!别犯我手里!”

赵妈妈从王奎掉粪坑的时候就佩服起钱妈妈的。奴婢做到钱妈妈这个份上,简直是光宗耀祖。她眉开眼笑,一味的奉承,“我还有的跟您学呢。”

往后都是一家人了,钱妈妈很是大方,“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但郁清梧却最先向赵妈妈取经。

他问,“是每晚都要点灯吗?”

赵妈妈斟酌,“是。”

郁清梧:“是来洛阳之后才有的,还是一来洛阳就有的。”

这里面的时间就有的说道了。

赵妈妈不敢说谎,再次斟酌了一会,道:“是第一日来洛阳就点的灯。”

郁清梧:“夜夜噩梦?”

赵妈妈连忙道:“现在好多了,之前是夜夜都噩梦的。”

郁清梧:“此事万不可说出去。”

赵妈妈赶紧点了点头,“不敢说的。”

等她出去之后,郁清梧写着山君与年岁不符的纸上,又添了一个字。

灯。

为什么是灯呢?

他自然而然想起了点天光三个字。

这是山君之前问的。

他坐在椅子上沉思,揣测来,揣测去,都不敢直接打开窗户问她点天光三个字……她可曾碰见过。

不然,怎么会有这般的反应?

但仔细想想,推敲来推敲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在洛阳的每一日他都曾知晓,她在洛阳也是有迹可循,不应该遭受这般的事情。

那是其他人?

最可能的就是段伯颜。

但段伯颜……也不曾应该有。

他的一生也是有迹可循的。

郁清梧皱眉,怎么解也解不开这个谜。他提笔,在纸上写下点天光,齐王,段伯颜三个名字。

而后顿了顿,又将宋知味加了上去。

山君恨宋知味。这也是他不太能理解的事情。

从正午到黄昏,他一直坐在椅子上思虑此事,却还是没有谜底。他叹气,起身开窗,正好瞧见对面的山君靠着窗坐,手里端着一个瓷碗在给底下的胖鱼撒鱼食吃。

瞧见他开窗,她笑起来,道了一句:“你收拾完了?”

郁清梧:“收拾好了。”

她就笑着道:“不是听得见吗?”

郁清梧做出空耳状逗她:“什么?”

兰山君笑得越发欢快。

郁清梧便想,无论从前她发生过什么,无论她从前是因着什么害怕黑暗,他都可以用一生去愈合

他这一生,除了要匡扶天下,似乎又多了一件让他欢喜至极的事情。

总有一日,山君不用在黑夜里点灯,也不用再做噩梦。

他喊了一声,“山君。”

兰山君:“嗯?”

郁清梧:“我这里有博戏。”

兰山君好奇,“什么博戏?”

郁清梧:“升官图,骨牌,叶子戏,弹棋,我都有。”

他问:“你要不要玩?”

兰山君今日心情好,莞尔道:“也行。”

郁清梧就带着东西过去了。

他出门绕去后门上拱桥,踩着拱桥行至桥尾,弯腰进了屋。

兰山君正在收拾书案,郁清梧瞧了一眼,似乎是一本札记。

他好奇问,“你也喜欢写札记?”

兰山君点头,“喜欢。”

郁清梧放下东西,“好巧,我也喜欢。”

他说,“我从六岁就开始写了。”

其实很少有人喜欢写札记。他问,“你怎么会喜欢呢?”

兰山君挑了升官图来玩,闻言回道:“是……见过一位故人写。”

故人……

她在淮陵的日子,应当是发生过许多故事的。

因有故事,才有故人。

他不好再问故人是谁,只笑着将升官图展开,告诉她玩法。

“这里有一个陀螺,共有四面,写着德才功赃四字。”

兰山君拿起看,果然见上头有这四个字。她细细品味了一番,道:“官场之中,德才功赃,倒是已经写尽了。”

郁清梧:“从白丁开始,有童生,案首,监生,生员,禀生,举人,解元,进士,二甲,会元,探花,榜眼,状元。”

“从这开始,便可以开始做官了。”

他道:“这其中要经过六部衙门,外放衙门,三公九卿,最后到太傅太师太保,才算是赢。”

兰山君仔仔细细看,突然问,“走到太傅太师太保才算是赢吗?”

郁清梧:“是啊。”

兰山君若有所思,她想到了阿狸和阿蛮。

太孙若是最后败了,一定是齐王坐上皇位吗?

她从郁清梧手里拿过陀螺,而后将一颗棋子放在太傅的字眼上。

她问,“——陛下若是能再活二十年呢?”

那时候,阿狸也有二十六岁了吧?

郁清梧瞪大眼睛,连忙四处看看,“山君,慎言。”

兰山君轻轻点头,“好,我不说。”

她仰头看他,“但你应该懂吧?”

郁清梧点头,“我懂。”

若是陛下还能再活二十年,便不是齐王魏王之争,也不是太孙和齐魏世子之争。

而是各位世孙之争。

但是陛下真的可以吗?

兰山君心神便去顾念此事了,喃喃道:“至少十年是可以的。”

她知道陛下可以活十年,齐王知道吗?

这里面,其实还是能做文章的。

郁清梧却初听此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之处。

但等到晚上,却突然想到她允诺自己的十年相伴。

她说,“自此之后,十年生死,愿与君同。”

他留了心眼,将十年两个字也藏在了心中。

他翻个身,宽慰自己:慢慢来,一点点想,应有一日会想通的。

——

另一边,太仆寺卿苏老大人苏怀仁的府宅之中,苏小姑娘正在跟祖父对弈。

她问,“我必走不可吗?”

苏老大人点头,慈爱道:“还是走吧,洛阳本就不太平,”

苏姑娘双眼泛红,“可阿爷,我能走到哪里去?”

苏老大人:“你不是早有志向要出去行医问药吗?”

“便去你想去之地。”

苏姑娘哽咽:“但那只是出门罢了——这回出去,我还能回来吗?”

苏老大人便宽慰道:“四海之大,哪里都能为家。你就当我一直陪着你吧。”

苏姑娘抬头,泪眼涟涟,“阿爷,您都这把年岁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这么多年,您都这样过来了,为什么要在休养的年岁还要去……”

她说不出“寻死”两个字,便又捂着嘴巴呜咽起来。

苏老大人便哎哟哎哟叫唤起来,“我的小妮啊,只可怜你了。”

他走过去抚摸小孙女的脑袋,感喟道:“我也不懂,怎么到了这把年纪了,竟然开始想为百姓做点事情。”

他喃喃道:“我生于蜀州,是最早进洛阳做官的那一批吧?”

他和郁清梧其实一般,年少就成名了。

十七岁高中探花郎,但因是蜀人,当年还在打仗呢,哪里能留在洛阳做官?

便被遣去偏远之地了。

他也不恼恨,勤恳为官,清清白白,从不敷衍,后头得罪了权贵,无人救他,还是百姓丢了手上的马驹,牛羊,庄稼……一个个的都聚到了州府之前为他喊冤,这才惊动了洛阳,段伯颜亲自来审,把他救了出来。

段伯颜说,“怀仁啊,你是个好官,却缺了几分运气,便去太仆寺吧?”

他笑着道:“你来管百姓的马。”

苏老大人颤声道:“但我,但我没有管好——一年又一年,死了多少人啊。今年,若是再死下去,外头打起来,咱们哪里还有人呢?”

年轻的时候,他也不懂为什么段伯颜等人前赴后继的去死。

他只能看着他们去撞南墙。

段伯颜死前,还来找他喝过酒,道:“怀仁,你要好好的,能救一个是一个。”

段伯颜死后,他觉得这个世道糟糕透了,如此昏庸之君,昏庸之臣,如此不堪的世道,凄惨的百姓——本该亡国的。

为什么直到这时候还没有亡国呢?

苏老大人手哆哆嗦嗦的为小孙女擦眼泪,道:“我想啊,想啊,想到现在,算是明白了。”

“因为大夏这条命啊,不断有人去为它填上。”

折太师带着人补过一次。

先太子和段伯颜带着人又补过一次。

一次又一次,一次间隔二十几余年。

如今,轮到他了。

他道:“我曾经问段伯颜,我说,你甘愿吗?就这般死去,愚蠢的死去,甘愿吗?”

苏姑娘一脸泪痕抬头,“阿爷,您又甘愿吗?”

苏老大人就笑起来,“段伯颜说,他是甘愿的。”

“今日,我也想告诉你,我……也是甘愿的。”

“我们,不是为这个王朝续命,不是为陛下续命,我们是为天下百姓续命。”

“马政,不能再拖了。陛下这个人啊,你死得几个人,他就能改一改。你不捅破了天,他只当看不见。”

这样的陛王,为什么能活如此之久?

苏老大人捂住孙女的眼睛,粗糙的手磨得她痛彻心扉,哭道:“那么多人可以去死,为什么要阿爷去?”

苏老大人宽慰道:“别恨——别恨其他人。”

“我活了这么久,也该轮到我了。”

“当年我这条命是百姓救回来的,如今,只当我还给他们。”

“小妮哟,你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这个洛阳,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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