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杞的书房简洁得近乎冰冷。
除了一套桌椅和靠墙的书架,再没有其他东西。
只不过时荔进门时,发现椅子背对着自己,面朝窗户。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注意力先被放在桌子上的信封吸引了。
上面“时荔亲启”四个大字,实在太过醒目。
时荔走到桌边停下,所有所思地看了苏杞一眼。
他微阖着眼睛,好像真的睡着了,并不知道她的到来。
【我赌一根辣条,枸杞子是装的!】
【我赌两根!】
【你们有没有一点儿出息!我赌一排旺仔牛奶,他就是装的!】
弹幕格外聒噪。
时荔也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她赌一排养乐多!
苏杞绝对是装的!
但是比起直接拆穿这个拙劣的把戏,她更想知道苏杞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桌上这么明显的一封信,很显然就是他想让她看见的。
那么,信里究竟又写了些什么呢?
时荔很好奇。
犹豫再三,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伸出手,拿起信封。
不拿不要紧,拿起来一看,才发现信封分明已经被人拆开过了。
甚至没有再次粘合,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敞开着。
这算是偷拆别人的信件,被主人当场抓包了?
时荔拿着信封,挑了挑眉,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苏杞是故意的。
不然以他的谨慎细心,想不被发现自己偷拆过这封信,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是笃定自己不会生气吗?
时荔有一点点儿生气,但是又不完全生气。
无声地摇了摇头,抽出信封里的一沓信纸,站在原地,开始从头到尾默默阅读。
一开始,她看见那些明显被苏杞划掉的语句,还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越往后看,情绪越绷不住。
信里面那些没有被划去的,显然都是真的。
是苏杞切切实实经历过的。
时荔其实也猜测过,也许苏杞有现在的性格,和他曾经的经历有关系。
但是怎么也猜不到,他曾经的经历简直可以写出一部恐怖小说。
怎么说呢……苏杞没有成为一个连环变态杀手,时荔觉得他已经很棒棒了。
看完最后一张信纸上的最后一个字,时荔长出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看向一动不动的苏杞。
男人好像还在沉睡,呼吸均匀绵长。
但是如果更加仔细地端详,就会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有些紧,好像很紧张似的。
时荔猜到了他的心思。
既想让自己知道他的过去,又不敢亲自告诉她。
只能借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能够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或许,还想借此博取自己的同情。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成功了。
时荔把信纸和信封丢在一边,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椅子旁边,然后慢慢地俯下身,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
虽然苏杞面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是手心泛着微微的潮湿,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时荔牵着这只手,心中隐隐发涩,鼻子也好像被什么塞住了似的。
莫名地难过,很想抱一抱当年那个被锁在地下室的可怜孩子。
沉默了一会儿,她佯作毫不知情地晃着苏杞的手,开始撒娇催促——
“男朋友,睡醒了吗?陪我打两把游戏怎么样?我要玩蔡文姬,你拿澜保护我。”
听见她的声音,安静如睡美人的男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秀长的凤眼中笼罩着一层氤氲的水雾,仿佛真的刚刚醒来,迷蒙地看着时荔。
“荔荔?”
这么会演戏?
时荔暗地里哼了一声,要不是心疼他的过去,肯定不给他好果子吃。
说归说,时荔还是对这个难得露出脆弱一面的男人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
“苏杞,我今天要拿五杀,有问题吗?”
“没问题,人头都给你。”苏杞唇角噙着温温润润的笑。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及原主的父亲和弟弟,更没有提及齐傲天写的信,全当不存在。
但是,苏杞也一直没有舍得松开时荔的手。
紧紧地握住,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