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81
的确 , 两颗彼此理解的星星 , 靠近时就是一片星空 。 南饮脸上扬起微小的弧度 。
他眼帘稍垂 , 隔了半秒 , 开口道 :“ 不久前 , 在你检查治疗的时间 , 我和你带回来的人私下里聊了聊 。
“...... 耿远济叔叔 ? “ 池归舟偏过头 , 看向南饮 , 心底已经猜出学长的谈话对象 。
“ 看来他已经把名字告诉你 , 不用我再二次介绍了 。 “ 南饥眼眸轻眨 , 神色端正道 ,“ 之前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 我很抱歉 。
“ 我原本不想将你牵扯进这些复杂的事务里 , 所以什么也没说 。“ 南饲轻叹一口气然而神色却含着笑意 , 回望而来 ,“ 但小学弟一直都很聪明一一实际上 , 你的猜测都是对的 。“
南饮和耿远济私下里会面时 , 久远的回忆与深厚战友情怀都如浪潮般拍打涌上 。
但两人毕竟是历经千帆的成年人了 , 更何况中间还有送池归舟前往医疗室的时间作为缓冲 , 所以再次见面 , 他们只是稍微调整 , 便平复好了纷杂心绪 。
南饮和耿远济先是有些生疏地 、 卡顿地寒暄 , 之后他们共同站在商船甲板观景台外侧 , 循序叙述了当年的目睹 、 与这些年的经历 , 交谈越来越自然流畅 。
最后 , 耿远济提到了池归舟 。
「 我记得你提到过战争结束后的打算 , 要养猫还要挂牌 。「“ 耿远济道 , 「 之前看到那孩子腕上的手链 , 我就猜他也许是你重视的人 。 原来真的是 。「
「 你还记得当年的闲聊 ? “ 南饮稍感意外 , 他原以为没人会记得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
人的记忆力很强 , 只是有些被搁置在了脑海深处 。“ 八年以来 , 几乎日日都在回忆 , 那些看似是闲聊的话语自然也就清晰铭记了 。 只是后半部分 , 耿远济没有说出口
「 但实际上 ,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注意到池同学的手链 。 回想起海盗船上的事情 ,
耿远济不由自主地捕直唇角 ,“ 除了最后时刻 , 我没帮上什么忙 …... 只是眼陌陌看着他
受苜 。「
“...... 南仕腰板挺直 , 他狭长眼眸眯起 , 搭在栏杆处的手缓缓收拢 。 他没在口头说什么 , 但内心已经刻下了标个靶标 。
「 他是个好学又聪明的孩子 。 实话说 , 当初从他口中听见我的名字还有 925 军时 , 我还吃了一惊 。「
925 军 。 南饮心下稍提 , 不知小学弟对联盟官方里沾满污点的 [ 叛军 ] 有何看法 …
他心跳如雷 , 忍不住开口接话 : “ 小学弟提到了 925 军 ?
「 是啊 , 他说一一 925 军 , 是把人民放在军事守则第一位的军队 。「“ 耿远济视线落在前方 , 面上露出一抹苦笑 ,“ 原来还有人记得 、 还有人相信我们 925 军吗 7「
“..... 南饥胸腔恍若有一面小鼓轻轻敲打 , 震得他眼尾有点发酸 。
「 如果不是他的提醒 , 或许我已经渐渐忘却了应该坚持的信念 。「“ 耿远济声线沉稳 , 他低下头 , 最后的最后 , 也是他拉住了我 。 我本来 …... 想跟着去见大伙们的 “
尽管耿远济没有明说 , 但南饥也听出话语里潜藏的意思 : 耿远济曾经心存过死志 !
差一点就要失去战友的认知 , 让南饮身躯紧细 。 旁侧的耿远济鳟见这一幕 , 摩携手示意 : 好了 , 当然 、 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了 “
「 我肯定得活着 。 为了真相 , 为了沉冤昭雪 。“ 耿远济深色沉沉 。 在与南饮交流后 , 他知道了当年 925 军的命运有幕后推手 , 真正的凶手还在掌权 , 那颗心就无法平静了 。
他不能就这么选择死亡一一身为军人 , 怎么能不战斗到最后一刻 ? 更何况 , 他还有战友 。
想到这里 , 耿远济生硬面孔上牵动起一个复杂的笑 : “ 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 , 是那个孩子拉住了我一一他大声对我喔 , 也许还有人与我一同坚持着 。「
是他带我来找你 。 耿远济说 , 也是他提前告知过我你名字的写法 。“
南饲最初没有反应过来 , 隔了半秒后 , 才理解了耿远济话语里的意思 。
他眼眸微微眷大 , 忽地记起前不久小学弟带他踏出研究室前与他说的一一外面带回来的人 , 或许是他认识的人 。
…... 所以 , 小学弟猜出自己曾经和 925 军有过联系了吗 ? 他知不知道具体的县份和细节 ? 南饥内心不清楚 。
曾经救过他的医生特意叮嘱 , 让他隐瞒身份低调处事 , 不要告知任何人 。 但此时此刻 , 面对池归舟 , 南饲不想再有隐瞒 。
在这个淡淡的夜晚 , 他们彼此坦诚 。
南饮与身边那双平静温和的浅灰色眼眸对视 , 神情轻柔放松 , 话语也便慢慢说出 , 像追忆一篇日记 、 像讲述一个故事 。
“...... 早些年异兽侵袭频繁 , 我的家乡是一颗很小的边缘星球 。 在一次大规模异兽袭击中 , 我失去了我的家人 。 最后是前来支援的 925 军赶走了异兽 。“
“ 后来联盟福利院收养了我们这些失去亲人的孤儿 。 我是天生的双 5 精神力 Alph
a, 对机甲和机械知识敏感多思 。 身边人都说我是天才 , 我也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独一 〗
二的天才 , 能够克服一切困难 。“
“17 岁那年 , 异兽入侵频繁 , 边境守军死伤严重 , 军队急缺人手 , 鼓励人民自愿参军 。 少年的我怀着一腔热血一一或者称之为天真的愚蠢也好一一隐姓埋名驾驶机甲支援前线 。“
“ 我选择了 925 星 。 既是因为这是异兽频繁来犯的星球 , 又是愚要回报当年他们对我家乡的援助 。 尽管不是同一批军人 。“
“ 那时候我想 , 我不要一开始就摆出身份 , 一定要闻荡出一番成就 , 再大大方方告诉众人我的名字 。 所以我一直都以一个代号 , 和 925 军区的战友们相处 。“
在此 , 南饮停顿了下 。 池归舟自然而然地接话 :“ 是 [tang], 对吗 ? 学长名字的另一个读音 。“
南饮笑着点了点头 。 他又慢慢讲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
曾经每一次提起 , 南饥都会不可避免地感到痛苦与仇恨 。 可现在 , 在这间宗定的房间中 、 在与他作伴的小学弟身边 , 他只感受到某种平静 。
他不再沉溺于过去的阴影 , 因为暗色里升起一轮小月亮 , 指引着他跋山涉水往前走 。
跳脱出思维的怪圈后 , 南饮才发觉一一哦 、 原来那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
自己怎么能荒废那么久呢 ?
“ 我曾经觉得自己是天才 , 不过现在我知道 , 我不是永远能够战胜所有的 、 最厉害的那个 “ 南饮悠哉说着 。
池归舟安静听着学长的故事 , 直到此时他才慢慢理解了学长的社交障碍 、 与邀开强光的作息习惯 。
搜索栏中短短的几行字 , 便是 925 军铺成血路的一生一一学长是被权力争锋压到泥土里的金子 。
可金子永远都会发光 。 就算被撑进泥土里 , 也不改闪耀的本质 。
“ 学长在我心里 , 就是最厉害的人 。 “ 池归舟认真说道 ,“ 经历过苦楚 , 明知路途难行 , 还能再坚持往前走的 , 都是英雄 。“
南饲闻言眉眼稍弯 。 莫名的 , 他忽地记起曾经小时候人们对他名字的评价 。
南饮 ,[nan][xing], 难行 , 哪有这么起名字的 ? 大家都选 [ 易成功 ] 、[ 万事顺 ], 怎么有人起 [ 难行 ]7“
是啊 。 当时的小南饭还有点间闷不乐 。 为什么要给自己起名叫 [nan][xing]? [
n][tang] 不好吗 ? 第二个读音多顺畅 ! 充满糖味 。
只是后来 , 他也没有机会再问父母 , 为何要特意起名为 [xing] 的读音 。
可现在 , 他想一一 [nan][xing], 难行 , 是路难行 , 也要行 。
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 , 只有顶着苦楚走到最后 , 他才能真正抓握理解姓名另个隐藏读音之下的 “ 糖 “。
南饮纯白睫羽扇动 , 偏过头 , 瀑布般的长发顺滑垂下 。 他眉眼犹如繁华绽放般美丽 : “ 我是你心中最厉害的吗 ? 小学弟这么夸我 , 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
池归舟眨眨眼 , 回应道 :“ 真的吗 ? 可是学长的脸还没刚才红一一就是说到 [
朵含苞的花在玻璃细瓶里统放 ] 的时候 。“
听到小学弟一字不差的正经复述 , 南饮顿时浑身上下发麻 , 面对那双眼中含着笑意的调侃 , 他就像过电的应激大白猫一样 , 第一反应是把意外来源扑下 。
池归舟本身就坐在床上 , 于是依着南饭的力道往后一躺 , 顺势仰躺在床上 , 脸上还在笑 。
南饮两手按在池归舟肩膀处 , 迟来地察觉到下意识动作的不妥 。 他仿佛烫伤般迅速松开手 , 微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 。
只是没等他开口 , 就见小学弟非常自然地翻身一滚 , 滚到自己的杭头那边 。
“ 正巧 , 有点困了 。 “ 池归舟打了个浅浅的哈欠 ,“ 咱们要不睡觉吧 , 学长 。“
他本身就营养缺乏外加睡眠不足还有麻药影响 , 从海盗团脱离 、 又和学长彼此坦诚各自的秘密后 , 身心由紧绪到舒缓 , 此刻一沾床 , 更是困到不行 。
“ 先休息 , 明天再聊吧 , 学长 。 “ 池归舟将自己的那床被子扯了扯 , 盖在身上 ,
南饮怔了几秒 , 脸顺的热度还没有完全褪去 , 不过见池归舟满脸困倦的样子 ,
最终也慢慢腐下 , 挨在旁边 。
简单的字眼在唇齿间打转片刻 , 才终于能够吐露而出 , 南饮轻声回复 :“...... 晚安 。 “ 然后他拙手关了床头的灯 。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暗沉沉 。 窗外 , 无边的宇宙蔓延延伸 , 过路星云剪影晃过几抹亮色 , 增添几分迷梦光晕 。
南饷侧躺在大床的另一侧 , 久违地 , 他又有些失眠 。
只是和曾经噩梦缠身的失眠不同 , 这一次 , 他脑海里不再是枪炮轰鸣混杂血雨纷纷 , 有的只是小学弟笑起来的样子 , 简单又干净 , 侧脸洒满明亮光辉 , 眉眼间仿佛能抽条生长花苗 。
“......“ 南顷放轻呼吸 。 他闭上眼睛 , 等待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动的心慢慢平复 。
次日 。
池归舟难得美美睡了一觉 , 起床后吃完早饭 , 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 。
格林这艘商船本身就是学长和格林交易后 , 特意出来寻览池归舟的 , 现在找到了 , 也就可以预备返航了 。
“ 我已经预料到一桩大新闻了 ! “ 格林兴致勃勃道 ,“ 就叫 《 商船出游恰巧搭救一小伙 , 没想到竟是联盟新晋小英烈 》1!1 “
池归舟 :“...... 我还没死呢 , 能不能不用那个形容词 。“
格林 :“ 但是联盟新闻里你已经去世了嘛 , 所以现在是魂归来台 ! 呜呼 、 岂不震撼哉 ! “
池归舟抽抽嘴角 , 他看出格林的性格后 , 也没再口头反驳什么 , 只是内心顺着想起
…... 既然联盟新闻都官宣了 , 那么在苏尔若 、 林蔡犬 、 纪久等朋友那里 , 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意外身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池归舟 : 《 死去的朋友突然回来上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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