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赖子家在村子里不算很大,也就莘野家两倍左右,但这一个院子住了差不多二十口人,就显得非常拥挤。
院墙是低矮的泥土墙,半人高,一眼就能看清院子里的情况,此时李赖子爹娘和他大哥一家正在院子里吃晚饭,三弟一家在屋子里吃晚饭。
李赖子一大家子,几个小孩端着饭碗坐在房间门口的屋檐下吃饭,饭碗里端着配着几根青菜,米汤能照出人脸的白粥。
李赖子和李赖子婆娘端着饭碗满院子走,李赖子围着大哥家的饭菜,李赖子婆娘探头探脑看着老三家的饭菜。
不管是老大家还是老三家,或者是李赖子父母,脸色都黑沉黑沉,吃饭跟打仗一样,筷子乱飞,把菜都夹到自己碗里再埋头扒饭,不给李赖子伸筷子夹菜的机会。
如果是其他人家的小孩,他还敢伸筷子到他碗里夹菜吃,但自家侄子侄女的,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抢,否则,他家老大和老三不会放过他的。
老大家有三个成年的儿子,儿子们都娶妻生子,不好招惹,老三家两个半大的小子虎的狠,敢抢他的菜,他敢扑过来咬人。
最重要的是亲爹亲娘都在,如果气死他们其中一个,村长会以不孝的罪名把他驱逐出村子,到时候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而他家的大儿子是个窝里横的,跟他干过几次架,自己都没讨得到什么好处。二儿子是个自私鬼,只管自己吃饱喝足。三儿子跟他娘学了个十成十,撒泼打诨样样齐全。
两个赔钱货好拿捏,但还小,作用不大,而且,他还得养着他们几年好换彩礼,等他们以后从婆家带东西回来孝敬自己。
院子里的这一幕便是李赖子家每天的景象,周围的邻居早就看腻了,不过今天终于有了新鲜事情可以看个够,个个都忍不住围过来看热闹。
莘野和颜薏苡远远驻足观看了一会儿李赖子家的情况后,心里有点数,之后才迈步走过去。
听到外头村民们说话的声音,李老头和李老太婆等人纷纷抬头看向院外,不待他开口问门外的人,就看见一对璧人向他们走来。
男的那人手里拄着竹竿,走路一瘸一拐,尽管不常见过莘野,但村子里就他一个瘸子,而且喜欢杵着竹竿走路,他们瞬间把人对上号了。
只是,李瘸子怎么来他们家?
尽管都姓李,但两家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还有他跟着的那位小妇人是谁?是他家亲戚?
李大嫂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还盯着老三家吃饭的李赖子婆娘,对于这个妯娌,她厌恶到了极点。
李赖子婆娘四处宣扬李瘸子媳妇是破烂货的事情她也听了一耳朵,她是一个字也不信!
因为从她嘴里就没吐出过一个能让人相信的话,二十年来都如此。
李赖子家大门没关,言薏苡和莘野先后进了院子,不等众人开口询问他们所为何事,言薏苡直接大步上前一把薅住李赖子婆娘的头发,把人往他们住的屋子面前拖拽。
“嗷——痛痛痛!死贱人,你给我放手!”李赖子婆娘尖叫着大喊道。
言薏苡把人往地上一扔,犹如丢垃圾一样,扔完后拍了拍手,莘野会意上前拿出手帕递给她,她擦拭之后往莘野怀里一扔。
娘的,这李赖子婆娘到底多少天没洗过头发,油腻腻的,真的好恶心!
原本摔的跟王八一样趴地上,言薏苡上前用脚把她掀翻了面,然后一脚踩在她的胸前,疼得她再次嗷嗷大叫起来,不少人围观村民心里只觉得一阵爽快。
终于有人出手治治这恶婆娘了。
言薏苡冷冷一笑,微微躬下身与之对视:“李赖子婆娘,听说你到处宣扬我是破烂?
怎么,你是亲眼看我被其他男人上了?还是昨夜你替我夫君洞房发现我不是处子之身?
满口喷粪,你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
“呸!你就是个破烂玩意儿,那天我在官府看到了。”李赖子婆娘才不会轻易屈服,尤其自己还被她踩的那么痛,怎么可能松口饶过她?
“呵呵,我倒是不知我协助知县大人抓捕拐子就成了你造谣生事的由头?
你不识字,大有识字的人知道,现在府衙公告栏上还张贴着那几个拐子秋后问斩的消息。
所以,你说说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污蔑我?”
言薏苡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补充道:“但凡你敢否认我所言非虚,我就拉你去府衙找知县大人,说你认为他误判案子。
呵呵,我作为协助知县大人抓捕拐子的证人,想必大人还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他会愿意见我的。
要跟我去见官吗?”
“不!我不要见官!”
“你说不见就不见?你算什么玩意儿?姑奶奶的谣是那么好造的吗?嗯?”伴随着她“嗯”的这一声,脚上的力度加重,痛得她惨叫连连。
李老头觉得丢脸,朝着李赖子吼了一句:“老二没看到你婆娘躺地上了啊?赶紧去把人扶起来!”
言薏苡直起身子冷冷地盯着李老头:“关你屁事!不都已经分家了吗?都是两家人,你插什么嘴。
养出这么个玩意儿子,你也好意思?
现在想管,当初怎么没把他管好?让他和他媳妇祸祸村民们几十年?”
原本觉得李老头可怜的人被她这么一提醒,顿时脑子清明了。
是啊,如果李老头以前好好管教这个二儿子,至于他活成这个样子?还娶了个祸害回来?
李老头一噎,突然发现村民们目光不善,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有人看不惯只有李赖子婆娘一个人挨打,起哄道:“李赖子你还是不是男人,没看到你婆娘被人打了啊?还手啊!”
李赖子没那么轻易上当,依旧缩在一旁低着头,反正这娘们是那臭婆娘自己招惹回来的,那女人那么彪悍,他才不会傻傻上去挨揍呢!
他不动手不代表其他人不动手,他的好三儿子一贯最受他娘疼爱,见自己娘被人踩地上羞辱,他犹如一只护母心切小犊子,横冲直撞向言薏苡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