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被炖的王八是河神后,丁晚来想劝江夙夙,偏生那锅里的王八自己拱火,闹得江夙夙非炖它不可,它的声音,从盖上锅盖的锅里传出。
“唉唉唉,水开了,水开了,火小点儿,要小火慢炖,火太大的话,等水干了我还没熟。”
江夙夙在灶前烧火,把自己的脸烧得乌漆麻黑,听到王八说火大了以后,将灶里烧着的柴往外拿出两根。
丁晚来见她直接把烧着的柴,放在干柴旁边,吓得连忙上前一把抢过,生怕江夙夙引燃整个厨房。
其他人都在院子,远远的看着厨房,想看江夙夙是不是真的要把河神给炖了,要是真炖了,他们也不是不敢吃,毕竟,活了几千年的王八,何止是大补。
在丁晚来的指导下,江夙夙的火烧得还算不错,就在他俩全情投入炖王八时,那锅盖忽砰的一声炸飞,吓了他俩一大跳,起身去看,锅里的王八变大了一倍多,锅里的水已淹不住它。
王八慢慢乎乎的看向江夙夙。
“不好意啊,我不是故意的,这开水有些烫,我一觉得痛,体形就控制不住的往本体靠拢……。”
话音刚落,王八砰一声,又变大一倍,腿都露在了锅外头,它哭笑不得的望着江夙夙。
“要不然,你换个大点儿的锅?”
江夙夙被气炸了,冲上前就要干王八,拖过王八的前腿开始生啃,痛得王八直叫唤的同时,将所有人都吸引到厨房。
见江夙夙要生吃王八,刘锦雁忍不住上前拉她。
“夙夙,你给我松开,有你这么吃的吗?到底你是狼,还是我是狼?!”
流萤也想拉江夙夙,又怕拉疼她。
沟鼠杜姑娘因吃过妖怪,倒对吃有些渴望。
“夙夙,太大了,生啃不好啃,要不然拿刀切几下?”
长安木鬼听到,在院中化出人身,冲过来,捂住了沟鼠杜姑娘的嘴巴。
青鱼精秦如见这么多人都劝不住江夙夙,索性从水缸里出来,强行用术定住江夙夙,但她知道撑不了多长。
“还不赶紧把这河神带到丹南先生那儿?要不然,谁都救不了它!”
陆不同听了,上前拖住王八的后腿开跑,也不管江夙夙是不是还咬着,将王八跟人拖至院中,江夙夙不小心松了口,他才得以把王八拖上楼。
江夙夙站在楼下,气得跺脚。
“气死我了!”
月光纱前,望向月光纱后的鬼医丹南,王八滴溜了一双眼珠,活了几千年,鬼医对它来讲,还是个传说。
鬼医丹南笑着看向王八。
“活了几千年,人都不会变吗?”
王八摇头。
“这倒不是,只不过……。”
本来在河边那会儿,王八是想变人来着,但看着黑龙跟江夙夙,它有些没信心,因它以前变人成亲时,那姑娘曾嫌它丑,自那以后,它就再也没变过。
如今被鬼医问了,王八回头望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陆不同,瞧着这院子里的人长得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它想了又想,身子一摇,伏地化出人形,抬起头。
鬼医丹南见到它变人的模样,终于知道它为何不喜变人,因为王八变人后,头尖眼小,属实不怎么好看。
“你不怕她真把你吃了?”
王八摇头,它知道鬼医是说楼下的那个姑娘。
“不怕,终有一死,谁吃不是吃呢?”
这句话,把鬼医丹南听笑。
“就这么盼着人吃你吗?”
王八起身,看向鬼医丹南。
“高人说了,得栽她手里,都是命运使然,反抗无用。”
鬼医丹南知道能被王八称之为高人,那一定非是凡类,或许是神也说不好,至于是哪个神则不好说,但即便是神,也预知不完后事,而那人却能一语定几千年后的乾坤,这让鬼医丹南觉得奇怪,不知那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命运虽有一定必然性,但未必不可改,你现在还活着不是?”
王八看着鬼医丹南,把气一叹。
“现在活着没屁用,下去了,还得死!”
陆不同噗嗤笑出声。
鬼医丹南也笑了一声。
“那个人说的,你深信至此?”
王八反问鬼医丹南。
“鬼船夫,彼岸花,皆如高人所料,他说的还能有假不成?”
看着被洗脑成这样的王八,鬼医丹南失了耐性。
“把它带下去吧。”
王八听了,掌心往陆不同一翻。
“不用!我能找到厨房,我自己走。”
说完,王八自己出门下楼。
鬼医丹南拿起了书。
“跟夙夙说,炖熟了也给我端一碗。”
陆不同稍愣了愣。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到一个头尖眼小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进到厨房,往锅里仰身一躺,变成王八,等着被炖。
这一幕,把江夙夙看得歪着头,眨了两回眼,虽还有些气,却没了胃口。
“我不想吃了,谁吃谁煮。”
说完,她自己回房,把自己关在房中。
所有没冬眠的人里,只有沟鼠杜姑娘跃跃欲试,其他人弄不清楚状况,也没拦它,只看着它生火煮王八,而王八受不得热,一次又一次的变大,反复几次后,沟鼠杜姑娘终觉自己吃不成,才放弃了。
王八在锅里等了很久,不见有人来煮它,天都黑了,它才自己爬出锅,跳下灶台,找到江夙夙的房门,叫得像个冤魂。
“还炖不炖了?”
任是江夙夙蒙上了被子,还能听到它的声音,气得她不得不起床,让青鱼精秦如给王八腾地儿,将王八拎起扔进大水缸,又去外头背了块大石头回来,压在缸上。
即便如此,王八的声音还是从缸里瓮声瓮气的传出来。
“要实在懒得煮,你们就挑个嘴大的,一口把我给吞了,不行吗?”
楼下一直这样闹,把雨姬给闹醒,习惯了吃晚饭的她,今晚却因王八没吃成晚饭,雨姬有些生气,打开门,便把王八连同大水缸一起困在结界,以保外面听不到它的声响。
这时,鬼医丹南已经来到阎王殿,阎王为了给他找出那个高人,差点儿把生死薄翻烂,但是一无所获,这证明,极有可能,王八口中的高人,从没到过阴司地府,没有轮回过。
在查看生死薄的时候,阎王还发现了一件事,当年在阴司地府偷走彼岸花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被母亲抱着过河,却死在河里的婴儿,而这件事,并不是他阎王所安排。
鬼医丹南顺着这一点想下去。
“这么说的话,那个人有目的,第一次死是为了偷彼岸花,第二次死是为了把彼岸花交给河神。”
阎王听糊涂了。
“可这彼岸花最后又被鬼王给带了回来……。”
鬼医丹南开始皱眉。
“我在想两件事,那个所谓高人跟那个偷彼岸花的人是不是认识?高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彼岸花跟鬼船夫,皆在他预知,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第二个鬼船夫是鬼王转世,这忙来忙去的一场空,他所图究竟?”
阎王也在想这个问题。
鬼医丹南理出个思路。
“现在不妨查一下,那个送彼岸花给河神的婴孩如今转世到了什么地方,如果他们二人相识,能顺藤摸瓜,也说不一定。”
阎王听后,认真翻看起生死薄,并向鬼医丹南解释,凡人命运虽大多经由他手,但有时他实在是累,便只是随意一投,并无刻意去安排。
说着,阎王找出了那个婴孩的转世,他没直接说,而是把生死薄递给了鬼医丹南,鬼医丹南看了一眼,说出一个字。
“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