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沙镇上,步暝跟黄山的再次造坊,让典梦商人心生不悦。
“这案子都破了,你们还来干什么?”
步暝坐在床边,用手敲了敲放置在榻上的小木桌。
“案子虽破了,有些事情却还没有弄清楚。”
典梦商人听了,压不下自己的火气。
“你清不清楚是你的事,找我做什么?”
黄山在旁听出典梦商人怕是被他跟步暝烦到快疯,因而,笑着看向最里面的房间。
“怎么会这么巧,那胡人女子来偷看,便看到你正在看她想看的?”
被拆穿,贾炎再不用躲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把步暝跟黄山看了看,而后一挑眉,坐到了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头。
“有椅子不坐,却坐床,你们是来了一次后,养成了这习惯?”
步暝打量着典梦商人,要不是黄山确定,他真看不出来这典梦商人是妖,瞧着对方四十上下的年纪,一撇短须规整,中等身材,并不发福,这样的形象在长安城里很是普通。
黄山也在看典梦商人,他看了半天,没看出对方是什么,他的鼻子也不像刘锦雁跟江夙夙那么灵,闻不出来。
见步暝跟黄山不说话,贾炎笑了一声,端起伙计端来的茶。
“在我眼中,不分胡人、汉人,只分好人、坏人,那人该死,然而,在朝廷的律法和官府的追捕下,他还是逃脱,现在,有人能把他收拾了,岂不是很好?”
贾炎这句话,充分说明他知道胡人女子的身份,他是故意把那人的底细透露给对方。
步暝听到贾炎亲口承认,这桩案子在他心里才算了结,但他还是很好奇。
“你为什么会经营这样的赔本儿生意?”
贾炎看着步暝,笑了一下。
“赔本儿?何以见得?”
黄山向贾炎看去。
“一个梦,在你这里能换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来你这儿的人络绎不绝,人家貔貅是只进不出,你是反其道而行,只出不进,怎么能不赔?”
贾炎哼了一声。
“所谓修行,能改变的不只是容貌,还有思维,你这翻话说得,足以证明你的脑子不灵光。”
见典梦商人又怼自己,黄山气得想动手,但他不知对方底细,也不知是不是人家对手,便想着先再忍忍。
“就是因为不知你如何想的,所以才问。”
步暝怕典梦商人不答,在旁补话。
“好奇而以,问清楚了,绝不打扰。”
贾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拿最近死的那个人举例,你们看到的是,他在我这儿做了个梦,拿走了几百两银子,我看到的却是他藏起来的金山银山。”
仅这一句,步暝跟黄山懂了,这典梦商人还真是个做生意的人才,虽走的不是正道,但这对商机的把握,堪称绝妙。
黄山因此想到自己做的梦,不禁想问。
“我的那个梦,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掉进了什么值钱的古墓,所以你才大方的给了我几百两?”
贾炎不答。
对黄山来说,这已是答案了,让他忍不住想笑。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你这笔买卖,算是亏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大墓,也没见过大钱,你在我的梦里捞不到好处。”
贾元炎后,看向黄山。
“无所谓,不是每单生意都只赚不赔,就像是钓鱼,不是每次抛竿都有鱼上钩,哪儿能因此不放鱼饵。”
听这翻言论,步暝觉得此人……,不,此妖挺精明。
步暝想到典梦商人能行此道,有赖于那块石头,是以想问他。
“你那块石头很特别……。”
不等步暝说下去,贾炎抬头将他打断。
“别打我东西的主意,要钱好说,这东西,断不能给。”
见对方会错意,误以为自己要以权势向他索取,步暝连忙笑。
“没想要你的东西,只好奇它的来历。”
贾炎皱了下眉,略重的放下茶杯。
“这也好奇,那也好奇,没完没了。”
黄山看了一眼步暝,再望向典梦商人笑。
“说说吧,反正对你没什么损失。”
贾炎看向黄山哼笑。
“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步暝盯着贾炎强调道。
“好处就是我们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为了让典梦商人说实话,黄山决定加大筹码。
“还不只,你的事,若能入丹南先生的耳,将来你若有所求,更好说话。”
贾炎愣了一下,舌头在嘴里打着转,想了又想,才看向黄山。
“你说的是鬼医丹南?”
步暝低头扣了扣眉心,顿觉对付妖怪,还是搬出鬼医丹南好使,比讲道理管用,不必费尽口舌。
黄山点头,看着典梦商人说出。
“丹南先生眼下居于长安,若你得空,可亲自拜访。”
贾炎将信将疑,据他所知,鬼医丹南是长居阴司地府。
“你该不会是在诓我?”
黄山笑着看向贾炎,反问。
“你不觉得我已修至所谓仙境,却跟朝廷的人混在一起,这件事很奇怪?”
此事,贾炎当然觉得奇怪,按正常情况来说,黄鼠狼能修到这个境界,不屑于人为伍,所以,他那天才会挤兑黄山。
“我倒是有空去长安,不过,你最好不要害我,否则……。”
黄山觉得好笑。
“害你做什么?剖你妖丹?把你炖了?这事,我做不出,丹南先生也没这么狠,但他那徒弟就未必了,要是你惹毛了那丫头,她烤了你也是有可能。”
贾炎听闻鬼医丹南居然有徒弟,顿时好奇。
“丹南先生收了鬼医传人?”
黄山摇头纠正。
“并非是鬼医传人,但是,是他徒弟。”
贾炎听得满脑子疑惑,真想马上去长安看看。
“随你们回长安可以,不过,得再等一段时间。”
步暝听到要等,忙问。
“等什么?”
贾炎回答这个问题时眉目落寞。
“等一个人。”
得到这个答案,步暝跟黄山没再多说,正好他们要去找景隐,便跟典梦商人约好时间。
五天后,他跟黄山再次回到鸣沙镇,他们见到了有可能是景隐的老头儿,很可惜,那老头儿并不是景隐。
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好在他们也不算没有收获,回到鸣沙镇时,正碰上典梦商人站在沙漠边目送一家三口,那是一对在他当铺里换到钱的夫妻,他们牵着自己的女儿,开心的离开。
这一世,他们夫妻终于不用为了生计卖掉自己唯一的女儿。
贾炎朝着背对自己离开的一家三口,默默的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