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身为风尘女子,不乏风月技巧,不多时,便让延通的脑海万物皆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上了琳琅的床,又是如何在她的引领下,去到那巫山云雨中。
等他醒转,琳琅已经伏在他赤敞的胸口,她那带着脂粉香的脸颊轻轻的贴着他的胸膛,延通吓得想要推开她,一把推出,用力过重,眼看她的头就要撞到硬物上,他连忙伸手去拉,这一拉一拽,巧合中,他把她压在了自己身下,四目相对,身无别物,色之所以要戒,乃因它是人本身所有。
延通和尚动情了……。
他与琳琅无管外物,一翻纠缠,云雨后,才抱着她,问她为何会沦落至这风尘之中?
琳琅在延通的怀中苦笑,她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他。
她乃贱民出生,其母就是贱民,在本朝,一旦身为贱民,除非三免,否则不得恕。
贱民的命,从来都不由自己,她打小就被当做风尘女来蓄养,琴棋书画歌舞,以色侍人就是她的一生。
按说,她们这样的人,若嫁了哪个高官做妾,也是有可能从良。
但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身在风尘中,琳琅看得多了,有的风尘女犯傻,以为出得这风尘,就有好的生活,谁知,离开风尘的下场比当风尘女还要凄惨,不过是被人欺骗后,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与其那般折腾,到头来换个死法,琳琅觉得不如只管眼前安生。
能锦衣玉食一天,是一天,在这花船上,只要她有美貌,她便是男人心目中的月光,男人们会伸出双手来捧。
离了这花船,像她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世人认为不配沾脚的泥,只能由人践踏,会被踩进深渊。
延通听了,搂了搂怀中的琳琅,久久无声。
他从小居于寺庙,不知这世俗竟分多等多种,琳琅的身世让他觉得心疼,他却不知该如何言说。
又再温存片刻,琳琅让人把他送下了船。
往后的每一天,延通还是站在岸边等,他看着她,看她在花船上莺歌燕舞。
但自那以后,琳琅再不愿见他,连目光也吝啬给予。
就这么,又过了半年,延通走了,回了寺庙。
他分不清楚是她不愿意被救,还是自己救不了她,这个问题让他冥思苦想,连诵经念佛都不想做。
偏这个时候,他与琳琅的那些事,在市井间传得沸沸扬扬,传回了寺庙中。
住持听后,十分生气,传了延通去问话,延通没有撒谎,当住持得知自己最看重的弟子,竟破了色戒,身陷迷途,还不知回返,年迈的住持经受不住打击,从此卧病在床。
寺庙的师兄弟们,有的耻笑他,有的怨他,延通并不在乎。
他每天都在思考琳琅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在想,佛度世人,是否指所有人?这所有人里,有没有她?
他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度她?
好不容易,他终于想明白。
当他想明白,想下山去找她的时候,却被众师兄弟拦下。
延通看着师兄弟们,十分不解,当初让他下山的是他们,为什么他们如今又要拦他?
直到有师兄骂他,说他丢尽了佛门的脸,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不放他走,是不想让他出去丢脸,在他们的眼中,脸面远高于众生。
想到这些,延通苦笑。
他的笑激怒了众师兄弟,乱拳之下,他被众师兄弟们活活打死。
延通死后,病重的住持更受打击,执念不消的住持在临终前交待,让弟子们把延通的尸体封进新塑的佛像中,他妄想以佛来镇压延通小和尚心中的恶俗,他想让自己最心爱的弟子迷途知返,等弟子们照他说的完成这件事后,住持就圆寂了。
自那以后,寺庙从归平静,白日里是香客不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后来有一天,风尘女琳琅找上门,她到寺庙来,说要见延通。
僧人们记得很清楚,那天琳琅找上门,口口声声称延通给她托了梦,说他死了,她不相信,所以,她来见他,见不到他,她不会走。
僧人们见她固执,不听劝说,唯有以棍棒推攘,将她赶出寺庙,他们把她推倒在寺前的石阶上,她起身时一不小心,没站稳,顺着向下的石阶,一路滚下,石阶上处处留下血痕,僧人们跑下去救她时,发现她已经断气了。
为了不让世人发现这件事,僧人们清洗了石阶,把琳琅的尸体埋在了半山腰上,埋她的坑挖足了一丈深。
从那天开始,闹鬼的事情便开始。
每到夜里,都会有僧人听到延通诵经。
头几次,他们没看到人,只听到诵经声越来越清晰。
当诵经声近得像是在耳边的时候,他们才看到人,他们看到死去的延通一边念经,一边在寺里转悠,像是在找出寺庙的门。
差不多找了半个月,延通终于找到寺门,他站在寺门处,回头看到众师兄弟们在他身后,他跟他们说了一声。
“师兄们不要再拦我了,我要去度她。”
寺里的僧人一起看到,死去的延通站在他们面前,跟他们说话,僧人们吓坏了。
深知延通是鬼,僧人们做了一场大法事,想要超度他,但是没什么大用。
身为僧人,他们又抹不开脸面出去请道士,后因延通的鬼魂实在太过吓人,一会儿要找琳琅,一会儿要找师父,一夜一夜的不安生,僧人们吓得纷纷弃寺逃走。
坐在房间里的月光纱内,听到院外的人说完,鬼医丹南放下笔,把写了许多字的纸放到一边,冲外面喊道。
“夙夙,这个故事有趣,你要是打赢了那个阴僧,记得把后来的事问清楚。”
江夙夙听了,回过头答应。
“哦!”
丁晚来压低了眉去看江夙夙。
“还让你去跟那个鬼和尚打,你师父是生怕你不死?”
江夙夙看向了丁晚来,叹了口气。
“唉,没办法,事情总要解决,我不去,难道你去?你行不行?”
丁晚来被她说到无语。
江夙夙想了想后,望向了地狱雀。
“但我也不傻,这一次,我想到了一个不挨揍的好办法。”
流萤听懂后,在旁微笑。
“你是想让雀姐姐用六道不见之力隐去你的身形?”
江夙夙点头。
“只要雀姐姐能配合我的脚步,让那死和尚看不到我,那么,就只有我揍他的份儿,他就揍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