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民们掩埋尸体的时候。
李长溪脸上正义凛然的表情消失,重新恢复成了正常模样。
“走吧,立即进山,这群人到时间会自动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韩宁瞥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转身离开房屋。
那围观的三个外乡人,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
两人没有过多逗留,去老妇人家中取回行李,一路上马不停蹄,沿着逼仄山道向西行进。
轻松地走了十数里平缓路段,一条向下绵延的巨大山岭横亘在二人面前。
负责指路的李长溪提醒道:“要进山了。”
“我来说说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韩宁目视远方黑黢黢的山林:“愿闻其详。”
此时,大雨倾盆,天地黑暗,真是一副末世之景。
“以韩先生的实力,一般的游荡超凡者不必担心,但有两种情况不得不防范。”李长溪伸出两根手指,语气严肃,“第一,小心飞鹰会,第二,小心被污染的怪物。”
“飞鹰会是在榕州到鹭岛流窜的超凡者,大多身背案底,以搜刮深山中的灵性材料为生,首领"白头鹰"是序列7的超凡者。”
“白头鹰这几年销声匿迹,近年来经常出来活动的都是飞鹰会二当家,是一名刚晋升序列7的超凡者,如果遇到了,您提前也有个准备。
“这污染怪物,您之前应该看到了,我成为超凡者的契机,也是从遇见污染怪物开始……那一次我差点就没了性命。”
李长溪忽然陷入了沉默。
“怎么说?”韩宁有些无语。
他好奇心被吊起来,这小子又装深沉不说了。
“当时我还是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和同学一起进山郊游,依稀记得那天天气不好,雨下得很大,我们找了个荒废的老房子避雨。
“刚进屋子,有几滴粘稠腥臭的液体落在我的头上,我以为是房顶漏雨,便换了个地方坐下。
“没想到篝火刚升起,就见房梁上盘踞着一只比人还大的蜘蛛。”
“那蜘蛛全身灰黑相间,鼓着巨大的肚子,八条腿像剃刀一样扎进房梁,最为恐怖的是,它,它长了一颗五官扭曲的女子头颅。”
陈李长溪咽了口口水,脸上依稀残留着恐惧,“它被火光惊扰,发出宛如哀嚎的哭泣声,声音刺得我头疼欲裂,只是一瞬间,同行的三个人就被它啃掉了脑袋。
“我们吓得发了疯似地向外奔逃,幸运的是,刚跑出荒宅范围,那只可怕的怪物就再也没追上来,6个人出行,只回来了2个。”
“后来,我们在山里迷了路,路上碰到了个穿着很老旧的道士,操着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
“他见我们神思不属,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主动上前询问。”
“我就把之前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他。”
“他带着我们除灭了那群污染怪物,事了之后,他说我根骨奇佳,要把我收为弟子。”
“哦?你那身古怪的请神手段,就是老道士教的?”
“嗯,他是鹭岛一个名为钟云观的观主,我跟随师傅学习了几年手艺,我晋升的材料也都是师傅提供。”李长溪点头。
“那你怎么不找你师傅帮忙?”
“那在前两年去世了,钟云观其实也就我一个传人。”
“原来是这样。”
“你刚才说飞鹰会,然后城里又有黑神会,大致说说这鹭岛地界上有哪些官方非官方的超凡组织。”韩宁继续问。
“像你这种层次的超凡者,在鹭岛又算()
是什么水平?”
“要看跟谁比了。”陈李长溪呵呵一笑,
“闽越地处唐格斯联邦东南边陲,超凡者不像中心地区那样密集,序列9的超凡者,在鹭岛就可以帮助组织执行日常任务,领一份不错的薪水,超凡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也比较低。”
“序列8,基本是中层领导级别。”李长溪就是序列8的超凡者。
“除去外事组外,白鹭境内比较强大的势力为三会一社。”
“三会分别是永泉会、黑神会、白鲨会,一社则为夕山社,这些社团多为涉黑组织。”
“有外事组压在头顶,他们平常只能做一些地下生意。”
“永泉会独占城内近七成地下赌坊、夜总会、皮肉生意,会长韩戈,实力不明,至少是序列6的超凡者,道上人称"韩半城"。”
陈李长溪解下水壶,喝了口水,继续道,
“黑神会你知晓,它掌握着鹭岛境内几乎九成的山货产出交易,甚至官方的超凡物资都有插手,与各大本地知名公司来往甚密,其会长神秘莫测,我只知道他有个黑神之名。
“白鲨会则涉及鹭岛的秘密路线运输,水产生意,会长梁铁,序列6,人称"出海蛟龙"。
“最后这夕山社最为神秘,其组织成员外出走动较少,以致名声不显,但据说是外事组的暗面,专门处理官方不方便做的事情”。
“若论超凡者的密度,鹭岛也基本与中部地区的一些大城市差不多,她不仅为闽越第一城,更是通往海外诸岛的重要港口,繁华程度非省内其他城市可以比。”
“所以说,达到序列7以上便算是顶尖高手了。”韩宁若有所思。
交谈间,两人进入山林,前方道路陡然变窄,崎岖蜿蜒,堪堪允许一人车经过。
黑洞洞的山林彷如一张巨口,等待着他们进入。
本以为会发生什么事,结果一路上风平浪静。
两人在山道中奔行百余里路之后。
前方忽然弥散出淡淡的白雾。
天上的暴雨早已消停。
乌云退却,柔和的月光洒落。
透过稀疏的枝丫。
一座遍布着几十栋老旧房屋的村落,映入眼帘。
“这深山里还有村子?”韩宁惊奇。
“这是玉塔村,遗迹的入口,您当前见到的小村落,实际上是几百年前的遗址。”
走进村落内,韩宁发现这村子,麻雀虽小,铁匠铺、饭馆、客栈等一应俱全。
村中还有一古色古香,从山脚一路修建,绵延至山坡之上的广阔古代庭院。
庭院内,古塔林立,承托着一栋栋红墙黄瓦的古代楼宇。
这些楼宇外墙爬满青苔,原本鲜艳的朱漆历经时光洗礼,早已斑驳脱落大半,只留给人一种腐朽的气息。
“真是壮观。”韩宁不由感叹。
他在紫晶世界见到了不少巨物,但这具备浓郁夏国元素,又充满腐朽气息的建筑,还是很少见的。
两人站在宏伟山体建筑之下,就像是面对巨人的蚂蚁。
“原来这附近根本没有玉塔村,只是在十天前突然出现,不然外事组不可能没有发现。”
李长溪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距离塔林开启还有2个小时,我们去找个干净点的房子等等。”
……
天色黑沉,皎洁的月光泼洒在大地上。
夜深时分,破旧的客栈二楼,一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客房内。
窗格微开,柔和的夜风吹拂。
()
“天哥,不喝了,待会儿还得干正事呢。”
种类繁多的熟食铺满圆桌,剑鞘男搂着一衣衫***,身材丰腴的女人,一双粗粝的大手正上下齐动,整的怀中美娇娘气喘吁吁。
“闭嘴!给我喝!”
剑鞘男神情暴戾,粗暴地把酒水灌进银发妩媚女口中,然后扒开她的衣服,骑了上去。
可谁知下一秒,房内响起沉闷的倒地身。
门外,闪过一道鬼魅的身影,来人立即将微开的窗户紧紧合上,屋内传出细细的对话声。
远处高塔顶端,一双犀利的眼眸,无声注视着这一切。
村落另一端的一间平房内。
坐在简易床榻之上的韩宁,猛然睁开双眼。
刚翻身坐起,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弱不可闻的脚步声。
“吱呀”
寂静的环境中,敲动房屋的声音是如此刺耳。
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韩宁无声站在地上,幽幽注视着前方。
对面的李长溪稍晚一步,睁开双眸,一脸吃惊地看着韩宁身边。
一条浑身笼罩在寒雾中的长蛇,漂浮于他头顶。
脚边,蹲伏着一只安静的白色小犬。
待到门外那人撬开紧闭的房门,将门扉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寒流掠过,冰冷的吐息轰然来袭。
几乎是同时,门后响起剑刃破空之声。
轰!
淡紫色的剑尖划出诡异的紫火,切开一层寒雾吐息。
但更多的寒雾化作洪流,轰击到破烂不堪的门扉上。
木门化作碎片,向四面飞射,露出门外一道踉跄后退的身影。
赫然是之前遇到的黑风衣男。
他身上布满冰晶,手中紫色长剑慧蚀不断逸散出邪恶的暗紫色光晕,帮他瓦解寒气带来的冻伤。
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全身青紫,口中呼出大口白雾,双眸难以聚焦。
“原来是你,死!”
韩宁得势不饶人,脚边的霜玉嗷呜一声,冲出房门。
三颗拳头大的火球,成品字形封锁风衣男规避路线。
黑衣男见状,强行振作精神,手持慧蚀,全身肌肉紧绷,澎湃的紫色流光不断从剑身涌出涌出,右脚猛然踏出,慧蚀携万钧气势刺出。
霎时间,剑刃寒光如暴雨梨花,朝火球倾泻而下。
紫色剑光交织成危险的剑幕,将幽蓝火球切成数十碎片,往两侧坠落。
他顺势往后撤退,一个鹞子翻身,灵活翻墙,捂着冻伤的手臂匆忙往客栈门外跑去。
此人移动速度极快,身躯脱出一道道紫色残影,就像是人形跑车。
“追上去,我要活的。”他向蛋饼和霜玉发送指令。
“嘶”“汪唔”
两只小家伙应了一声,冲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韩先生,我也去。”李长溪拿出腰间木剑。
“不急。”
韩宁轻轻摇头,突然抬起脑袋,看向屋内梁柱东南角。
他右手探出,指尖泛起红白相间的微光。
五根微不可见的丝线爆射而出。
与此同时。
精神力化作无形利刃,紧随其后。
梁柱上方响起细微的挪动声。
痛苦的闷哼回荡于安静的屋内。
韩宁伸手一拉。
一个虚幻透明的身影,从梁顶坠落。
坠落的过程中,她的身体一寸寸显形。
()
另一边。
“咳咳咳……这种压迫感,绝对是序列6的高手,一个无名高手。”
风衣男全身颤抖,表情严峻,脚下连连点动,如一只灵活的老猿,在村子房顶之间快速穿梭。
谁料,他刚刚翻身落地,却忽然感到一阵风声从侧面袭来。
他下意识举剑防御。
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倏然从天而降,朝着他的双眸凶狠划过。
“铛!“
鹰爪与剑刃交击,迸发出耀眼的火光。
“猫头鹰?他还会训鹰之术!”陈李长溪心头微惊,匆忙荡开跟人差不多大的猫头鹰,脚下连连发力,欲要离开此处。
“唳”
小肥蚕一击未成,扑闪着翅膀重新飞上天际,在半空中一个折返,双翅肌肉骤然隆起,在半空中踏出一道波纹。
裹挟下坠之势,攻向窜逃中的风衣男。
“该死!”
风衣男把持剑的右手换到左手,剑身紫光暴涨,他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然后抬剑抵挡。
轰!
携带万钧之力的鹰爪轰然砸落。
风衣男整个人如钉子一样,竟然直接被小肥蚕的恐怖怪力,硬生生砸进了泥土里。
难以匹敌的震荡力量自剑身传入体内。
噗!
他眼角裂开,眼球外凸。
五官溢出乌黑的血液。
整个人疯狂颤抖,嘴巴大口大口吐出黑血,眼看是不活了。
“咕?”
小肥蚕收拢翅膀,降落在风衣男面前,满脸疑惑地注视着这人。
就这?连本蚕,咕本鹰一击都挡不住。
“怪物……都是怪物,就连随便召唤出的一只宠物,都有至少序列6的实力……”
紫色的光晕不断刺激着风衣男的生机,此刻他竟还没彻底死去,用布满血丝的双眸愣愣注视着几乎与他等高的黑***头鹰。
“嘶……”“汪往!”
蛋饼和霜语赶了上来,它们看到风衣男的惨状,不由对视一眼,用古怪的表情回头看向小肥蚕。
“咕?”小肥蚕挠了挠头,好像在说:怎么啦?
没过多久,月光之下,从前方的林道中,出现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