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四被她都直言不讳噎了一下,后又笑道:“四嫂,你今天说话真有意思,往常见你总觉得你比宫里的娘娘还要重规矩,怪沉闷的。”
“是吗?”
雍亲王和柔则皆闻言心神一震,默契地向王若弗投去探究怀疑的眼神,实在是宜修和王若弗的性格差异太大了,说是受了他们二人之事的刺激也有些牵强。
老八和原来的宜修并不熟悉,但他敏锐注意到雍亲王和柔则二人的反常,隐而不发,默默守在一旁观察着动向。
若换了旁人此时肯定会担忧害怕露馅,心理素质强的也会紧张,但王若弗不一样,无知者无畏,她根本没往那些弯弯绕绕的方面想。
她听老十四这么说,顿时像找到了知音,充满了惊喜和高兴,终于有人注意到她的美貌了,精心折腾一通总算没有白费。
被孟婆坑到这个人憎狗嫌的地方,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乌拉那拉宜修这张绝色皮囊。
王若弗美滋滋地垂眼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装扮,做作地捋了一下额角故意没有梳起来的那缕秀发,不怎么真心的谦虚道。
“看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人靠衣装马靠鞍,都是你额娘我姑母赏赐的钗环好看,平时我都舍不得带。”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老十四,直白地写着“快夸我,继续夸,往死里夸”。
“额,钗环好看,四嫂人也好看。”老十四突然被眼前不到二十岁的女子称呼为孩子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满足了王若弗被夸的愿望。
“看看,十四弟不仅长得玉树临风,还很有眼光。”王若弗被夸的心花怒放,转头瞥了一眼雍亲王意有所指道,“不像有些人,年纪轻轻就眼神不好。”
“噗、咳咳。”
没忍住笑的老八发现众人朝他看过来,赶忙咳嗽了两声妄图掩饰过去对雍亲王歉意一笑,“我近日风寒,嗓子不太好,四哥千万别误会。”
破功了,头一会儿见心机深沉的老四在除皇阿玛以外的人身上频频吃瘪。
“……”雍亲王气结,在心里的小本子上又记了老八一笔。
但他看王若弗表现得这么落落大方,一点不见心虚之态,反倒没有那么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也许之前的贤惠得体才是装的,为的就是谋取嫡福晋之位,而今发现他铁了心要娶柔则,所以干脆撕破脸不装了,展露她的本性。
而柔则却不这么认为,她从小和宜修一同长大,对这个庶出妹妹了如指掌。
刚刚被王若弗粗暴但直切主题的雷霆手腕吓懵了,才没有及时发现问题,现经老十四提醒,她敢肯定眼前的宜修身上定有古怪。
一个人的变化再大再快,有些东西是不可能变的,比如宜修说话做事绝不可能这般莽撞愚蠢。
还未等柔则想出头绪,沉迷和老十四商业互吹的王若弗在染冬的提醒下,终于想起眼前的正事。
这几个来看笑话的阿哥和碍眼的乌拉那拉柔则都得赶快打发走,关起门来再收拾雍亲王。
“十四弟,四嫂还有一件麻烦事需要你帮忙。”
老十四闻言立刻收了笑容,正色道:“四嫂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尽力。”
王若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越看老十四越像她心目中的好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紧张。”
说着冷下脸看向柔则,道:“我这位大姐姐已有婚约,又和我家王爷牵扯不清,继续穿着我家王爷的斗篷住在我家中实在不妥,劳烦你派人送她回乌拉那拉府。”
一席话一连用了好几个“我家”,要划清柔则清雍亲王府邸和柔则之间界线的态度显而易见。
柔则当然不肯,求助地看向雍亲王:“四郎……啊!”
啪——
王若弗听得心头火起,转身三步化作两步走到柔则面前,扬手就狠狠赏了她一耳光,“呸!什么东西,是你家男人吗轮得到你来叫唤。”
“宜修!你你你,你怎可打她!”雍亲王又气又怂,手怒指着王若弗,脚步却很诚实地小碎步连连后退,直至退到了死对头老八身后。
老八:我是谦谦君子,我要忍住!
王若弗一甩袖子,怒道:“我打就打了,还要挑日子吗。”
“我告诉你,今儿你若不肯乖乖的走,我就让人去请你未婚夫家的人来,大家坐下来好好分说分说你在王府干的狗屁事!问问他们还要不要你这个人!”
“祁荣,你记着数。只要我数到三,她还不走,你即刻就去请。”
“一。”
“二!”
“行了!别数了!今日都闹成什么样子了!”雍亲王率先扛不住。
缓了缓气,对柔则温和道:“你先回去,你我之间的事,本王定然会给你个交代。”
柔则眼含一江春水,做西子捧心状:“四郎,柔则相信你。”
王若弗冷哼一声,利落地强拉着柔则将她塞入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将雍亲王的斗篷扒拉下来,草草丢给她一件侍女的外衣,对马夫呵道:“还不快走。”
“是,是。”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众人叹为观止。
雍亲王咽了咽口水,四处打量哪里可以做他的容身之所,奈何人缘太差,场上都是来看他笑话的,忠仆苏培盛又被打晕了。
天要亡我!
“四哥,既然矛盾已经解决了,那我们便先回去了。”老八假惺惺地拍了拍他的肩,笑得贱兮兮,“祝你平安,明日早朝再见。”
说完,和老十四两人先后翻墙回了隔壁贝勒府。
王若弗等外人都走了,才将那件脏了的斗篷丢在地上,从祁荣手上接过还残留着刘嬷嬷鲜血的尺板,慢步靠近雍亲王。
尺板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在王若弗的手掌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在雍亲王耳朵里却有千斤重,仿佛看到了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画面。
“宜修,有话好好说,凡事都可以商量。”
“商量什么,有什么好商量的。”王若弗语气款款,声音颇为温柔。
她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要说要给我大姐姐一个交代吗,那你现在先想想自个儿要怎么交代吧!”
最后五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吓得雍亲王拔腿就跑,然后——
一个滑铲,摔倒在地。
“呵。”
雍亲王:老天爷啊,你是真想让本王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