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被两个投靠自己的嫔妃告发,皇后已经辩无可辩。
胤禛斜靠在椅背上,不再看向身侧还跪着的皇后,连她自己手下的两个嫔妃都不肯放过,可想而知她残害了多少嫔妃皇嗣。
害得他被民间质疑生育能力不行,被前朝别有居心之人质疑不受天命眷顾,更害得他一直以为是因伤害了世兰的孩子才遭报应,这么多年来内疚不已。
实在是罪大恶极。
皇后大概也知道胤禛已经定了她的错,但她还并没有慌乱,眼下这些证据只能证明她给两个嫔妃避孕罢了,还不足以动摇她的皇后之位。
那个芳贵人都死去多少年了,账也早就记在年世兰身上了,现在若是推翻重来,胤禛脸上也不好看。
可事情远不如帝后二人想的那般结束。
眼看着皇后失势,那些日积月累的不满、委屈、怀疑,都将爆发。
齐妃第一个出列:“皇上,臣妾也可以作证皇后娘娘不喜欢后宫嫔妃有孕,早些年兰贵妃还是那个……那个甄氏有孕的时候啊,皇后娘娘就一直话里话外撺掇臣妾。”
胤禛:“……”
皇后:“……”
“皇后怎么撺掇你的?”胤禛努力露出鼓励的眼神,他倒要看看齐妃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
齐妃没心眼,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就和嫔妾说她们年轻得宠家世好,等她们的孩子一落地,臣妾的三阿哥就没地方站了,这样类似的话,皇后娘娘和臣妾说了好多。”
“哦,不过臣妾什么都没有做。”齐妃双手举起在胸前左右摆动,“兰贵妃,臣妾一向很喜欢六阿哥和三公主,你是知道的哦,臣妾怎么会忍心害人呢。”
原来你的目的在这儿。
见旧主大势已去,就踩着旧主向新主卖好,竟然还做得这么明显!
叶冰裳忍着嘴角抽搐:“齐妃姐姐心善,最是直率,本宫自然相信齐妃姐姐绝无害人的心思。”
在心里补了一句,更相信凭你的脑子和能力不够你动手。
紧接着又是弭嫔和欣常在,都将自己小产时的不对劲儿之处说了出来,虽没有任何证据,但此情此景下,连同胤禛在内的众人都一致认为是皇后所做。
气得皇后当场头风发作,险些痛得晕死过去,好在被温实初及时用针灸救过来了。
皇后手支着额头,头顶上带着的偏凤赤金带东珠钿子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底下一个个要么曾经投靠她,要么她不屑于拉拢的嫔妃都站出来告发她,只为了向兰贵妃叶冰裳卖好,无一不象征她这个皇后的失败可悲。
除了纯元,又有年世兰;除了年世兰,又有甄嬛;打压驱逐了甄嬛,叶冰裳又扶摇直上。没完没了!
她真是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在这些妾妃身上多花心思,她应该在三阿哥成年的时候就直接不惜一切除去胤禛和齐妃,当唯一的母后皇太后!
皇后忽然痴笑起来:“若姐姐还在世,臣妾有血亲姐妹相守,岂会落得被她们诬陷的处境。”
看着皇后有些疯癫的样子,叶冰裳眼前浮现年世兰失势时的场景,还有那一句“墙倒众人推”。
当时皇后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在沾沾自喜短暂获得的胜利。
而今,也是应验在她自己身上了。
“你还想狡辩,你让那么多嫔妃终身不能有孕,甚至是流产丧命,胎儿无辜枉死,如今却不敢承认了吗?”祺贵人指着皇后质问道。
“够了。”胤禛打断祺贵人的喋喋不休,一国之母危害皇嗣之事绝不能泄露出去。
他坐着,祺贵人站着,还穿了花盆底。明明是祺贵人从高处俯视他,却无端端的出现一股压力狠狠压在祺贵人身上,令她不得不噤声。
胤禛:“若无其他事,今……”
“皇上。”
胤禛:“……”
定睛一看,说话的竟然是他几乎不记得的裕妃,她能有什么事,难道要说弘昼那风吹一吹就倒的病弱体质也是皇后所害。
裕妃:“请皇上恕罪,臣妾接下来所说之事与四阿哥有关,这件事藏在臣妾心里已久,如今还是决定说出来由皇上定夺。”
四阿哥?!
皇后瞳孔剧缩,脑中有一根儿弦彻底断了,只能寄希望于剪秋做得确实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胤禛的第一反应则是哪个四阿哥?哦,是他那个在圆明园挺好,一回到宫中就先是勾搭皇后侄女,后是中毒身亡的儿子。
尽干给朕,给皇家丢人的事。
“你且说来听听。”胤禛有些烦躁,他已大概知道四阿哥之死和皇后脱不了干系,也只有她能在寿康宫行动自如。
可他一点也不想当着众嫔妃的面审判处置皇后,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偏偏话不能明说,只能给裕妃打眼色:“你且说来听听。”不该多说的还是别多说了。
然而裕妃在王府时就不受宠,后又去圆明园一住好几年,理所当然的和胤禛毫无默契可言。
裕妃喉咙吞咽了两下:“去将四阿哥的奶嬷嬷带上了。”
“皇上,臣妾和五阿哥原先住在圆明园,和四阿哥也算是有几分母子之情。知道噩耗后,第一时间就去问了四阿哥的奶嬷嬷,却不想看见有人想要杀奶嬷嬷灭口。”
这套说辞自然是叶冰裳编好的,奶嬷嬷也是叶冰裳所救,还有几个看见下毒者面容的几个人证也一并收集了。
只是她不能直接将证据交给胤禛,一是要存心将事情闹出来,不给胤禛私底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二是身为最终获利者,此事由她告发未免太过刻意。
奶嬷嬷被带了上来,面容枯槁,双眼红肿。
她朝胤禛重重一磕头,直接磕到额头破皮流血,痛哭道:“奴婢那天看见皇后身边的剪秋去了永寿宫的小食堂吩咐了什么,当晚四阿哥就因为宵夜中毒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