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诚惶诚恐地跪下,冰雪还未消融,膝盖触及地面只觉冰冷刺骨,如同他现在的心境。
无论他怎么狡辩都是错,而且即使有青樱帮他说话,皇后还是没有属意他,既然如此,他便借此机会为自己争取吧。
心中想定,四阿哥诚恳道:“回皇阿玛,是儿臣对青樱格格一见倾心,主动邀请了青樱来赏梅。”
叶冰裳勾了勾嘴角,四阿哥果然会抓紧青樱,站在一旁看齐妃气得咬牙切齿,皇后怄的几欲吐血,胤禛拧紧了眉头。
众人的反应不一,只有叶冰裳和青樱是真的开心,其余人各有各的不高兴。
青樱此时美滋滋地站在四阿哥身侧,完全不看眼前是什么局势的撅着唇娇羞一笑,为四阿哥早对自己一见倾心而暗暗得意,又有些埋怨。
弘历哥哥真是的,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让她回去怎么做人嘛。
青樱的反应没能逃过在场几位长辈的态度,齐妃和叶冰裳都向皇后投去“这就是乌拉那拉氏精心栽培的格格?”的眼神,气得皇后维持不住贤良的面具。
“一见倾心?”只怕是另有图谋。
胤禛叹气般的轻呵一声,认了四阿哥是想要通过青樱搭上皇后,对四阿哥也越发不喜
只因他从未喜欢过这个儿子,更从未考虑过让四阿哥继承大统,所以四阿哥做得越多,便做得越多。
若换成这么做的是三阿哥,他说不定会因这个愚笨的儿子终于开窍了而感到开心,但发生在四阿哥身上,他只会觉得此子心思狭隘,野心太大。
叶冰裳抚了一下旗头上的珠钗,脸上依旧是习惯性的温和浅笑,“青樱格格入宫后一直住在景仁宫,不知四阿哥是何时对青樱格格一见倾心的呢?”
难不成四阿哥也出入了景仁宫?
胤禛眯了眯眼睛,瞥了一眼独自气得撕手帕的齐妃,又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神情娇羞盯着四阿哥的青樱,忍不住皱眉。
嫌弃青樱的同时,也开始怀疑皇后在三阿哥和四阿哥之间两头下注,说起来,没有生母的四阿哥倒是比三阿哥更合适做皇后的样子。
皇后收敛眼中的怒火,想要出口为青樱解释一二却被胤禛阻止。
胤禛沉声道:“四阿哥,兰贵妃问你呢。”
“回皇阿玛,是儿臣某一日来倚梅园散心,碰巧遇到了初来宫中的青樱格格也在倚梅园看梅花,听到青樱格格念了一句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故此倾心。”
四阿哥口齿清晰,回答得有条有理,将当时偶遇的地点时间和场景都描绘了出来。
他低着头,隐藏在阴影中的嘴角得意勾起,他虽自出身起就不被待见,但他的奶嬷嬷也是府邸中的老人,知道不少皇阿玛对纯元皇后的爱恋。
他这番说辞,定能扭转他在皇阿玛心中的形象。
叶冰裳挑眉,眼中笑意越发明显。
有时候太过急功近利,反而会失了分寸,太过刻意不说,也忘记了有一句话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已有婚约的女子一见钟情,在梅园中私会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虽然青樱和三阿哥的婚事并没有敲定,但宫中皇上太后都持默许的态度,宫中嫔妃和皇子公主也都知晓。
所以四阿哥便是明知青樱和三阿哥之事,仍然不肯收敛,反而约青樱出来赏梅私会。四阿哥可是三阿哥的亲弟弟啊。
胤禛瞬间联想到那一顶在凌云峰发现的绿帽子,脸色变得铁青,不由分说地给了四阿哥一个耳朵,“混账!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皇阿玛,儿臣……”四阿哥张口结舌,不明白为什么胤禛会突然暴怒,他的说辞明明是契合了胤禛和纯元皇后的初遇。
“给朕滚回去思过,朕不想看到你。”胤禛赶走了碍眼的四阿哥,又嫌恶地看着青樱,“皇后,朕倒不知朕的皇子竟沦落到被乌拉那拉府中的格格随意挑挑拣拣了。”
“臣妾惶恐!”
“臣女不敢!”
这句话的份量太重,压弯了青樱高傲的脊背,跪的比谁都快,皇后也半蹲下行礼告罪。
这一蹲就蹲了十多分钟,因为胤禛迟迟没有接话,叶冰裳和齐妃也都没有为皇后或青樱求情。
直到皇后下肢不稳,摇摇欲坠,胤禛才冷漠道:“罢了,看在你姑母的面子上,朕饶过你这一回,你即刻出宫去。”
青樱委屈的红了眼眶,蠕动了两下嘴唇欲言又止,最终只干巴巴道:“臣女遵旨。”
皇后闭上眼睛呵出一口气,极力忍耐下滔天的怒火和恨意,目送胤禛离开后也直接转身回景仁宫,全程没有再看青樱一眼。
这就是乌拉那拉家精心栽培的女儿,果真得了她那好姐姐和嫡母的真传,好啊,好得很呐!
不同于景仁宫的气压低迷,齐妃在长春宫那叫一个喜庆。
齐妃眉开眼笑地对翠果道:“皇上心里还是最看重弘时的,不舍得他受一点委屈,今日为了弘时可是给了那四阿哥和皇后好大一个没脸。”
翠果挑着齐妃爱听的说:“以后娘娘就尽可放心了,咱们三阿哥可是皇上看着长大的,情分自然不是四阿哥可比的。”
“是啊是啊。”齐妃连连点头,“翠果,本宫发现你现在说话看事越发有见地了,一针见血的。”
“唉,本宫投靠皇后那么些年,今日算是看明白了,到底不是她亲儿子,也就平日嘴上说的好听,实则一边吊着本宫的三阿哥,一边又背地里勾搭四阿哥,真是……”
“娘娘慎言,她终究是皇后,想捏死我们易如反掌。”
“那,那你说怎么办,继续任由她搓揉搓扁?本宫自己不要紧,但本宫不能让三阿哥也跟着受这窝囊气啊。”
齐妃捏着拳头在殿中来回踱步,想找人商量吧,她在宫中交好的也就只有弭嫔和祺贵人,那两个还没她聪明呢,只能自己想了想。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想到什么停下来复又立马摇头否定,直至转得眼冒金星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
最后泄气道:“若她不是皇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