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又到了一年盛夏,高位嫔妃和有子嗣的嫔妃齐去圆明园避暑。
前世沈眉庄是没有去的,沈眉庄因甄嬛提议复位华妃一事和甄嬛闹了矛盾,留在宫中伺候太后,所以叶冰裳也没有这一段关于甄嬛等人的记忆。
只记得此次甄嬛会被发落去蓬莱舟,华妃倒台之后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恩宠更盛从前,竟是要无子封妃了。
叶冰裳原也想像前世那样避开,留在宫中,忍一时酷暑,躲过多事之秋,但远离了胤禛这位权力中心,恐有疏漏变故,还是跟着来了。
到了圆明园,叶冰裳依然住闲月阁,离甄嬛的碧桐书院很近,安陵容则住在繁英阁。
叶冰裳走在前往闲月阁的路上,听到一阵儿童的笑闹声,转头一瞧,是甄嬛和……四阿哥?
不怪她认不出来,因为沈眉庄记忆中几乎没有这个时期的四阿哥身影。
只记得其母卑贱丑陋,为胤禛所不喜,在甄嬛以废妃之身回宫时,却成了钮祜禄甄嬛的养子,连玉牒都改了。
原来他和甄嬛的母子缘分一早就结下了。
那小小的少年带着草环从假山上跑了下来,直奔甄嬛而去,仿佛满心满眼都只看得见甄嬛一人。
二人举止亲昵,谈笑甚欢,明显不是第一次见面。
但比起四阿哥,叶冰裳更多的视线都放在甄嬛身上,甄嬛面对四阿哥的笑容是温柔的、开朗的、灵动的,和宫中的那个甄嬛毫无一点相似之处。
甄嬛还是这么喜欢怜爱弱小,在方淳意身上吃的苦还不够吗。
以叶冰裳审视的眼光来看,这四阿哥分明是别有居心,拙劣的演技还不如方淳意和安陵容,无非是胜在年纪小。
“皇家的孩子,果然没有一个天真的,回去吧。”叶冰裳无意再看,心中对这位四阿哥多留了个心眼,她不会让任何人阻碍到弘星。
随着朝中弹劾年羹尧之人的折子越来越多,华妃的恩宠也独占鳌头。
不比前世还有个颂芝可以给华妃探听消息,这回胤禛要在华妃本尊面前演戏,自然要花费更多功夫和演技,才能让华妃真心相信他不想处置年羹尧。
叶冰裳想到待年羹尧人头落地,华妃该是何等的伤心欲绝,胤禛又会如何愧疚难忍,怕是会比前世更甚吧,还是远离是非的好。
一时之间,甄嬛和安陵容竟都失宠了,叶冰裳的绿头牌仍然没有挂上,所以皇后的头风又做发作了,还免去了众人这几日的请安。
叶冰裳知道后有些想笑,皇后和胤禛在很多事情还真是绝配,一个“卖身”降低臣子的防范心,一个“病重”在关键时刻刷贤名。
只可惜,不自爱的人不喜欢照镜子,这点皇后和胤禛截然相反,皇后终究无法真正触动胤禛的内心。
这不,华妃嚣张跋扈的传言又在圆明园传开了,明明现在的华妃并无逾矩之处,显然是被胤禛的忽冷忽热整怕了。
不用请安,也不用伺候太后胤禛,叶冰裳的一颗心终于全都放在了两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身上。
“孩子一天一个样,鸾月和弘星都快半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说话。”叶冰裳用一些玩具哄两个孩子,“来,叫额娘,额娘。”
“啊、啊~”
芳芷忍不住道:“娘娘也太着急了些。”
“谁让他们运气好,投胎在皇宫呢,自是要比寻常人家更辛苦一些。”叶冰裳各亲了两个孩子一口,对采月采星吩咐道:“你们陪公主阿哥玩的时候,多教教他们皇阿玛和皇玛嬷的发音。”
采月、采星:“是,娘娘。”
虽然心里更希望两个孩子先开口叫她额娘,但她总要为两个孩子都将来多做打算,连自小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都那么攻于心计了。
叶冰裳温柔地抚摸着弘星的小脑袋瓜,腹诽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像胤禛啊,明明是双生胎,眼睛却比鸾月小一圈,还好是男孩又是皇子,问题不大。
“朕许久不来,鸾月和弘星是不是都快把朕忘了。”胤禛大摇大摆地走来,身后跟着苏培盛。
他的眼尾处多了几道皱纹,有些憔悴,语气和一举一动中也似往常的漫不经心,反而略显无精打采。
叶冰裳心中一哂,这段时间也真是辛苦这位皇帝了,为了皇权稳固,竟也舍得下脸面,放得下身段。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胤禛上前扶起叶冰裳。
这话胤禛可以说,她绝对不能信,否则华妃和年家的将来就是下场。经历这两年多的相处,叶冰裳越发懂这位皇帝了。
胤禛从采月手上接过鸾月抱在怀中,拿手中的十八子吸引鸾月的注意,“鸾月,你额娘近日有没有唱摇篮曲给你听啊?”
又来了,摇篮曲,摇篮曲,自从鸾月弘星出生后,一天天都在她面前念叨摇篮曲,想听曲找安陵容去啊。
“啊,啊。”鸾月冲着胤禛笑嘻嘻,见牙不见眼,小胖手在空中乱动几下,抓住了那串十八子。
“鸾月真聪明,像朕。”
叶冰裳:“……”不,一点都不像,旁边的弘星才像。
两人一起哄了一会儿鸾月弘星,胤禛才打发众人出去,收了笑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叶冰裳看不出他的情绪和心中所想。
胤禛轻拍着叶冰裳的手,“这段时间委屈你和两个孩子了,年羹尧和敦亲王勾结犯上,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臣妾明白。”
对年世兰的喜爱在年羹尧多年来几次三番僭越狂妄中消磨殆尽,想到他们兄妹俩卖官鬻爵,妄图把持前朝后宫,胤禛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年羹尧更是与老十勾结,意图谋反,士可忍孰不可忍。这天下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是他的天下,还轮不到年家指手画脚!
胤禛看着眼前柔顺又清冷高傲的女子,手中一颗一颗地数着十八子,沉吟片刻道:“朕打算在九州清宴上当众斥责你,再罚你带着两个孩子去蓬莱舟思过,好护你和孩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