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得知消息慌忙赶来闲月阁,就看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生死不知的叶冰裳,一时气血翻涌,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中毒,苏培盛,给朕查!”
敬嫔连忙上前将饭菜有毒一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胤禛,也说明叶冰裳并未吃下有毒的饭菜,定是还有旁的什么被了毒。
很快,苏培盛便找出了那壶被下了毒的茶水,胤禛见此心中盛怒,手中的十八子攥动得越来越快,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语气还是那般镇定平稳。
“朕的后宫连一个禁足的嫔妃都容不下,实在是令朕胆颤心惊,夏刈,去给朕好好查,定要查得个水落石出。”
“奴才领命。”
有温实初在,叶冰裳自然不会有大碍,但他对胤禛却是往夸大了说,这本就是他和叶冰裳商量好的计策。
而其他太医也连连附和,生怕有个差池会怪罪在他们头上。
温实初最后下了结论:“索幸沈贵人食用不多,否则性命难保,日后,日后只怕有碍寿数了。”
温实初和众太医战战赫赫,胤禛深呼吸闭眼垂头三件套,告诫自己,忍得住眼下,才可图谋日后。
而夏刈也查到叶冰裳中的毒正是水壶中的毒,和饭菜中的毒并不一样,再结合敬嫔所言,大致推断出至少有两股势力想要叶冰裳的命。
“好好医治沈贵人,其他人等都退下吧。留守的侍卫看管不力,各杖刑五十。”
胤禛独自坐在床边看着叶冰裳,眼神深邃,不发一言,就那么坐着陪着,一直待到夜深人静时,都不曾离开,叶冰裳也没有醒来。
叶冰裳禁足的这些时日,胤禛一直挂念着叶冰裳,猜测她被褫夺了封号,又幽禁在闲月阁中会不会怨他,会不会受委屈,宫中的人向来是见风使舵的。
黯淡的烛光下,叶冰裳消瘦苍白的脸色十分明显,是病态的,是不好看的,可胤禛依然不舍得移开目光。
她静静沉睡着,整个人显得格外清冷孤寂,不似平常醒着时端庄大方,温柔娴熟,总归和现在截然不同。
明明是同样的五官,但眼前的这张脸明显更令他心动难耐,迫不及待地想要她醒来,想要和她说话,这种冲动的情绪自从纯元离世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也许在假扮果郡王和甄嬛谈论诗词时有过,但胤禛知道,那是因为思念纯元,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故人那么相似之人的喜悦。
和他对叶冰裳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叶冰裳并没有哪一处像纯元,这既让胤禛心动,也让他疑惑。
他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她呢?明明在她初入宫时,他只是觉得她漂亮温婉,家世不俗适合制衡华妃而已。
问题不可能出在他身上,那定然只能出在叶冰裳身上,到底是哪里出来问题呢,胤禛眼神变暗,缓缓攥动十八子碧玉珠串。
……
叶冰裳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胤禛已经离开了,但叶冰裳通过采月的口得知胤禛守了她一夜,直到要上朝才离开。
采月一张白嫩的小脸上忧虑和高兴交杂着,冲她道:“小主,奴婢瞧着皇上很是喜欢小主呢,并没有相信那起子小人的构陷,要不了多久皇上定会解了您的禁足。”
叶冰裳对采月温柔地笑笑,心中却没有那么乐观,靠情丝得到的丁点喜欢转瞬即逝,根本不可依赖。
一双水眸流转,叶冰裳看向窗边多出来的一个花瓶,淡淡问道:“这个季节宫里怎么会有紫玉兰?”
玉兰花多盛开于初春,天气还微冷的时候,如今已是最炎热的夏季,所以他们才会来圆明园避暑。
这几枝紫玉兰却开得极好,交错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蕊,清香扑鼻,摆放在比其他宫中朴素不少的闲月阁中倒也雅致。
“只要皇上想要,宫里什么没有,这是皇上特意吩咐苏公公亲自送来的,说这花和小主很相配呢。”
采月见她注意到那花,着急忙慌说各种好话介绍,生怕她不高兴一样。
叶冰裳有些纳闷,她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想到采月会是这个态度,便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开口。少说少错,她虽有了沈眉庄的记忆,但终究不是一个人。
眼下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惹得众人起疑才好。
采月:“小主,您别不开心了,皇上可能只是、一时没想来您喜欢的是菊花之事。”
叶冰裳:“……”
叶冰裳思绪一转想起来这么个事,沈眉庄初入宫最得宠时,胤禛送了她满院子的菊花,她居住的偏殿也改名为存菊堂。
但沈眉庄竟是这么计较的人吗,在意挑剔一个能决定她全家生死的君王记不记得她喜欢什么花?
叶冰裳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天生好命的高门嫡女,一个个非要周围人千依百顺地哄着才行,稍有不顺心,便不顾处境缘由的任性妄为。
但介于采月是沈眉庄的陪嫁,从小侍奉,想来应该是最了解沈眉庄的人,为了不露馅,叶冰裳只得装出沈眉庄那副淡然孤高的样子。
“皇上日理万机,哪里会记得这些,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
“小主……”采月还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忧愁不放心。
“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叶冰裳: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怕我会演不下去。
之后每隔两三日,苏培盛或者小厦子都会送来新鲜的紫玉兰花,和叶冰裳说上几句胤禛的好话。
叶冰裳的一应伙食也改为由闲月阁单做,入口前也都让太医检验过。
但胤禛本人并没有再来过闲月阁,也没有提到解禁的事,忽冷忽热的态度,令叶冰裳无法断定情丝对胤禛的影响。
见不到面,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枯等在闲月阁等待别人发落,这种生死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更令叶冰裳不安。
难道这出戏白做了?投毒的凶手找到没有?还是胤禛并不想放她出来?
叶冰裳心思百转,面上却沉得住气,时刻带着端庄温和的浅笑,对谁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整日里除了喝药休息,就是在绣花打发时间。
吱呀——
大门突然被打开,阳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屋内那层看不见的阴霾终于被驱散。
苏培盛笑着一张老脸,“恭喜沈贵人了,江诚已经招供是他对您威逼利诱他要生子秘方的事心存不满,才买通了茯苓设计陷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