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她亲母,看她的神色早已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她长叹一声,道,“若是不成,便就此打住吧。”
“我再替你相看相看,虽比不上崔衡,但到底也能做个正头娘子。”
柳婵真抿着唇不言语。
王氏定定瞧了她一会,骂了句,“你就犟吧,来日有你悔的时候。”
柳婵真别开脸,小声道,“我不后悔,大不了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当然这话只是柳婵真对母亲说的的气话,她不可能真的去做姑子。
先不说有邵焱在外虎视眈眈,便是待将来天下大乱那寺庙也不会是什么好去处,尤其是像她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
司云华听说崔衡回了京,第一时间就来了江宁侯府探望。
一路上,他频频四处张望渴望能再偶遇一次那如仙子一般美丽的姑娘,可却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崔衡所住的璟园。
他轻叹一声,清亮的眼神变得有几分落寞,但很快又恢复成往日的开朗。
着交领宝蓝色窄袖锦衣的少年推门而入,眉眼清澈地笑问,“伯安,听说你这次出门遇到了点麻烦?”
“我说你等等我多好。”司云华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崔衡的对面,“有我在,甭管什么宵小都近不了你的身。”
“对了。”司云华倾身向前,黑白分明的眸中多了几分担忧,“我听说柳姑娘也一同去了,她没事吧?”
崔衡倒茶的手一顿,语气无端冷了几分,“她没事。”
司云华一脸莫名,歪着头问,“怎么?心情不好?难不成是背后的黑手还没找出来?”
“要我帮忙吗?”
崔衡放下天青色的茶壶,将倒上茶的茶盏朝司云华的方向一推,摇头道,“不用。”
司云华努了努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你要是等等我多好,这样我还能和你们一道去,一路上也能多亲近亲近柳姑娘。”
崔衡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还未出阁的姑娘怎容你随意接近?”
“那有什么。”司云华浑不在意,右手托腮笑着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娶她,提前相处相处有什么不好?”
崔衡听到司云华说这话,心中的燥意更甚,不知为何脑中就回想起柳婵真那句,
若我和司公子说清楚,你会接受我吗?
“伯安?”司云华伸手在崔衡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和你好好说着话,你发什么愣啊。”
崔衡微微抿唇,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没什么,只是临时想到一些事。”
司云华收回手,眼神探究,小声嘀咕着,“总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崔衡并未接话,只是举起茶盏抿了一口,道,“你说要迎娶柳姑娘,可在迎娶之前,自己先清清身上的桃花债吧,也免得我表妹嫁过去受苦。”
司云华闻听此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从凳子上蹦起,指着崔衡说,“喂,伯安,你可别给我泼脏水啊。”
“我整天和一帮大老爷们待在一起,我哪有什么桃花债?”
“你可别乱说,让柳姑娘听见误会。”
崔衡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忘了思柔公主吗?她可是对你一往情深,正筹谋着让皇上给你们赐婚呢。”
司云华的脸色瞬时垮了下去,“我躲那丫头躲得还不够吗?”
“你可是知道的啊,我对她从无半分情意,也从未招惹过她,怎么能算得上是债呢。”
崔衡道,“话虽如此,可若是皇上要强行赐婚给你,你能如何?”
他说着,低头晃了晃手中的茶盏,“公主若入你府,我表妹又该如何自处?”
司云华苦着脸说,“我死也不会娶公主。”
“伯安。”司云华倾身向前,道,“你脑子好使,快帮我想想办法。”
崔衡对上司云华祈求的视线,静静看了几秒,随即移开视线,淡声道,“此事涉及皇家,且思柔公主对你素来执着,我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撒谎了。
他其实有的是办法,可……
可这一刻他却不想告诉他。
司云华闻言彻底蔫了,再不复来时的神采。
崔衡喝了口茶,又心不在焉地补充了一句,“我到底也是柳氏的表哥,在思柔公主的事没解决之前,你和柳氏的婚事还是先缓缓吧。”
司云华撑着头冥思苦想,耷拉着他那双明朗的眼,“连你都想不出来,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啊。”
“让我打仗我是一点也不在怕的,可我最烦这种事了。”
崔衡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半晌,司云华眸子一亮,喜道,“我有办法了!”
崔衡蓦地一惊,但面上却仍不在意地问,“什么办法?”
司云华笑了下,“到时你就知道了,我先走啦!”
“改天再来看你。”
司云华说完兴冲冲地跑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急着去做一样。
崔衡摩挲着手中天青色的茶盏,一盏热茶在他手中变得冰冷,他透过镂空的木窗看向廊下的花园,那只通体金黄的傻狗正在院中绕着圈咬自己的尾巴。
福宝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仰起头冲他汪汪叫了几声,随即就想朝他扑过来。
门外的小厮连忙拦下他,“哎呦,祖宗,里面你可去不得。”
崔衡敲了敲茶盏,道,“让它进来吧。”
廊下的仆人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世子从前是最不喜狗的,开始收养这狗时也没多么上心,可后来却是越来越爱逗这狗了。
惹得这狗是见了世子就想亲近。
宫阙林立肃穆巍峨,金殿内玉阶琉璃瓦,青铜兽首的三足香炉升起阵阵暖香,榻上卧着一位身姿曼妙,贵气天成的少女,她生得柔美,可微微下垂的眼尾却透着几分厌倦感。
左右侧的宫女为她打着扇,她玩弄着垂至胸前的青丝,懒洋洋地说,“这柳氏女还真是命大,两次都能毫发无损。”
“你们说,是他们太废物还是这柳氏女有什么古怪?”
宫娥回禀道,“公主不必将她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介孤女,公主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她。”
思柔轻笑了两声,“说的也是,我是公主,她是臣女,还能翻过天去?敢和我抢人,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崔府老太君的生辰快到了吧?”思柔抬眸道,“去库房里挑件礼物,生辰宴上我要好好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