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陈莹莹的亲笔信之后,他欣喜之余又更加担心。妹妹信中说,只有用翟北山手里那块浮光锦才能换得一命。
他不敢懈怠,几度冒险去皇宫中找寻浮光锦所在。无奈翟北山此人向来小心谨慎,除了冷玉和徐先生,对谁都信不过,所以他一直没找到浮光锦到底被翟北山藏在了哪里。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翟北山再小心,也会有疏忽的时候。加上他近来心思一直用在出兵上,对浮光锦也就忽视了。
一次宫宴之后,翟北山喝醉了酒,主动让自己扶他去休息,而自己也终于在翟北山寝殿的暗格内找到了那块浮光锦。
陈猛放下手,深吸了口气,早在出兵之前,他就已经派心腹悄悄前往大康送信,他一要用浮光锦换回妹妹。
“将军,副将们到齐了,请将军前去议事。”士兵的声音从陈猛身后传来。
“知道了。”陈猛转身走进帐内。
大康京城,皇宫。
怡景宫寝殿内,赵锐轩身穿白衣,和身穿碧霞孔雀纹烟罗裳的曹贵妃,坐在桌前对饮。
赵锐轩温文儒雅端着酒盏,曹贵妃仍旧娇柔无骨,或许因着酒的缘故,曹贵妃此时脸颊微熏,多添了几分娇媚之态。
“锐轩,三日后你便要成亲,也不想着对亲事多上些心,这几日还忙着出门,倒让母妃替你忙得团团转。”曹贵妃说道。
赵锐轩笑容温和,“儿子劳母妃费心了,自罚一杯。”说着便将酒一饮而尽。
“你我是亲母子,不必如此客套。为了你的亲事,母妃再忙也心甘情愿。”曹贵妃轻轻摇了摇头,“母妃只是担心你以后过得不好,毕竟那曹曼莲……”
“唉……”曹贵妃又叹了声,“只要你过得好,母妃再累也值了。”
“母妃多虑了,”赵锐轩笑道,“曼莲表妹样貌虽不出挑,性子倒很安静。外祖慧眼,亲自替儿子选的正妻,母妃又何必担心。”
“你满意就好。”曹贵妃饮了一口酒,放下酒盏压低声音道,“听闻赵炫业近来在朝中十分得势。”
“父皇身子时好时坏,二皇兄也不能上朝,朝中诸事当然只能倚杖四皇兄。”赵锐轩解释。
“你呀,还是小心些的好。”曹贵妃拉长语调,“赵炫业那人,看着爽快,其实心眼比针尖还小,谁若得罪了他,他会一直记在心里,简直和李千兰一模一样。”
“儿子和四皇兄没有过节。”
曹贵妃点头,“说的也是,你从未与他有过过节,否则以他的性子,也不会让你过得安稳。只是这以后……”曹贵妃忽然停住话头。
“母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由父皇做主。”赵锐轩明白曹贵妃想说什么,开口劝慰道。
曹贵妃脸上却更加忧愁,“母妃哪能不想以后。花希月当了皇后,李千兰一向心高气傲,哪里容得下别人骑在她头上,尤其是当初位份还不如她的花希月。只怕李千兰现在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赵炫业身上。如果赵炫业哪天真得了势,除了你我母子,花希月怕是也没好日子过了。”
“儿子还是那句话,眼下一切还是由父皇做主。既然是父皇做主,那花希月这个皇后就一定做的稳。母妃过去夹在陈蓉和李千兰之间尚且游刃有余。如今只不过陈蓉换成了花希月,而花希月要比陈蓉好相与的多。母妃在后宫多年自有生存之道,相信母妃往后会做得更加好。”赵锐轩依旧笑容温和。
“哈哈……”赵锐轩一番恭维之言,说得曹贵妃心情大好,笑得花枝乱颤,“哎呀,我儿现在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说得母妃心里熨帖。你说的对,母妃不惧陈蓉,又何况花希月。若说这后宫里还有谁能让母妃忌惮,那也只有太后她老人家了。”
“母妃,儿子最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母妃可有耳闻。”赵锐轩忽然转了话头。
“哦?何事?”
“母妃可还记得叶芊芊?”
“叶芊芊?当然记得。她刚嫁给了赵炫业,做了四皇子正妃,你为何提起她?”曹贵妃问。
“母妃可还记得,陈蓉当初选祈福绣品,叶芊芊绣得赤松子出了问题,还是母妃替她解的围。”
“是,可那又如何?”曹贵妃不解。
“母妃或许不知,当初那赤松子并非叶芊芊所绣,而是叶知瑾代绣的。”赵锐轩道。
“叶知瑾?”曹贵妃一愣,“你是说叶芊芊当初那幅绣品是叶知瑾绣的?”
“是。”赵锐轩点头,“儿子最近得到些消息才想明白当初之事。叶芊芊的女红并不出色,又怎会绣得赤松子,那样精美的绣品只有叶知瑾才绣得出。”
曹贵妃眸光微动,“如此说来,那赤松子忽然变了模样,想来也是叶知瑾搞得鬼,她这么做,是想让叶芊芊在陈蓉面前出错。”
“的确如此。叶知瑾那时便知道该怎么让叶芊芊出错,她比我们想像中要聪明的多。”赵锐轩道。
曹贵妃若有所思道:“那丫头上回来怡景宫查陈蓉死因,母妃就知道她不简单。没想到她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处心积虑了。”
“所以母妃,往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三日后,八月十八,五皇子赵锐轩成亲。不知是日子没选好,又或是老天爷故意,这天竟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噼里啪啦”,天没亮就下了起来,直到赵锐轩迎亲队伍出发,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雨势实在太急,迎亲的队伍只得收起锣鼓,赶到右相府接上亲娘匆匆回转。而曹府门前早已备下的长鞭也未点燃。
原本一场应该热热闹闹的皇子接亲,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草草收场。
曹曼莲喜帕下脸色难看,上了花轿后,一路听着雨声到了五皇子府。五皇子府内倒是张灯结彩,只是院子里却空无一人,所有人不是在屋里,就是在廊檐下避雨。
这也难怪,任你谁成亲,谁也不会和大雨过不去。
红灯笼被雨点打得“噼啪”作响,廊檐落下的水珠串成串,不停砸向地面。原本准备好的酒桌也从院子里移到了厅内。
前来道贺的宾客们,身上多多少少也沾着雨水,厅内虽谈笑风声,气氛却怎么着也不热烈。
皇帝近来身子时好时坏,今天未来五皇子府。皇后花希月来了之后,向众人说明皇帝不来的原由,这才多多少少缓和了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