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逸第二天果然来到侯府。几名太监满头大汗,搬着大小箱笼,进了叶文志院子。
叶文志看见赵子逸很紧张。他平常见陌生人都紧张,更何况赵子逸还是皇子。
赵子逸却一点也不见外,一把搂住叶文志脖子大笑道:“哈哈……文志,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先生。堂兄说,你去哪儿我去哪。”
叶文志很不适应赵子逸不拘小节,小声道:“六皇子……”
“哎~,别叫我六皇子,我比你大,你叫我大哥。”
“不行,不行,”叶文志吓得连连摇头,“这么叫会乱了礼数,绝对不行。”
“你真麻烦……”赵子逸放开叶文志,“你和叶知瑾一样,就知道礼数,她不让我叫姐姐,你又不肯叫我大哥。”
赵子逸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溜达,溜达了一会又走回叶文志身旁,“这样,你叫我子逸兄,我还叫你文志,这样既不违了礼数,也不生分。”
叶文志还要再说,又被赵子逸一把搂住脖子,“就这么定了。”
叶文志被勒得喘不过气,一边掰赵子逸胳膊,一边说:“好,好……”
赵子逸这才放开叶文志,“文志,堂兄让我跟你读书,我住哪儿?”
“母亲已经安排好了,你和我住一个院子。”叶文志道。
“好!”赵子逸抚掌,“原来伯母如此体贴,堂兄的确会选人。”
又凑到叶文志身旁小声问:“文志,我问你,知瑾姐姐是不是对你很好?”
叶文志点头,“是,大姐姐不但对我好,对姐姐、父亲和母亲都好。”
赵子逸眼一亮,“我也觉得知瑾姐姐好,咱们现在去找她玩可好?”
“不行。”叶文志摇头。
“为何?你不是和她很好吗?”赵子逸问。
“成王殿下让你来读书,不是让你来玩的。再说,大姐姐有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要打搅她。”叶文志鼓足勇气,认真道。
提到赵渐石,赵子逸顿时泄了气。他天不怕地不怕,除了父皇,最怕这个堂兄。
四年前,他在宫里追一只猫,追进了永寿宫,不小心打碎皇祖母一尊玉观音。皇祖母没说什么,赵渐石当时恰巧也在,二话不说,提起他一顿胖揍,揍得他差点屁股开花。从那之后,他见到赵渐石就像老鼠见到猫。
“今天先收拾收拾,明天开始,我们一起读书。”叶文志终于说出想说的话。话一出口,人也不那么紧张了。
“好!”赵子逸爽快应道。
院子外,叶惠颖悄悄拉了拉宋雪梅衣袖,“母亲您瞧,弟弟自己能应付,您就别担心了。弟弟长大了,有些事要自己解决。”
宋雪梅心有余悸,“你弟弟一向胆小,我怕他不小心得罪了六皇子。”
叶惠颖笑了,“大姐姐不是说了,六皇子和其他皇子不一样,母亲,我们走吧。”
宋雪梅又看了眼院内,才和叶惠颖一起离开。
日子来到九月,赵子逸已经在侯府安心住下,每天和叶文志一起读书。赵子逸刚开始坐不住,总想四处溜达,但一看见院门口两个禁军,又逼自己耐下心来。
他那个堂兄一向说到做到,他如果不听话,禁军真可能会揍他。
叶文志每天认真教赵子逸读书。他发现赵子逸其实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只是不用功而已。
叶敏才已经官复五品,有了上朝资格,他现在每天都谨言慎行,比过去更小心。
朝堂风云变幻,大批官员下狱,加上孙庆一事,逼赵康对朝堂做出一系列调整。
一批外地官员奉旨进京,其中包括叶知瑾舅舅、白永年嫡子,豫州刺史白成。赵康终于准了白永年致仕,白成接替白永年礼部尚书一职,年后上任。
白永年非常高兴,白成回京任礼部尚书,他也不必再心心念念去豫州与白成团聚,只需在京城安心等待。
除了白成,右相曹元嫡长子,明州知府曹越直也接到了圣旨。曹越直被皇帝任命为工部三品侍郎,和白成一样,年后上任。
相较于外地官员进京,朝中官员变动颇大,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左相李延。
朝中左右丞相分管六部。左相李延分管礼部、吏部和刑部。右相曹元分管户部、兵部和工部。
赵康下旨,让李延把所辖三部全部交给兵部尚书黄兆全代为掌管。圣旨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出李延被皇帝架空,左丞相也成了虚衔。
除了李延,还有两个人也让朝臣颇感意外。
赵天和失势后,赵炫业在朝中一枝独秀。赵康此次却削去赵炫业很多差事,由二皇子赵玉贤接手。
赵天和渐渐淡出人们视线,赵玉贤却一改从前,频频出现在朝堂。赵玉贤入朝后,快刀斩乱麻,接连处理了几件积务,赵康非常满意。
赵玉贤饱读圣贤书,刚入朝便受到朝中清流青睐,连过去从不站队的一些朝臣,也开始主动向赵玉贤靠拢。赵天和失势后,赵玉贤又成为赵炫业新对手。
九月二十四,承德侯府异常热闹。叶敏才一扫前几月阴霾,在府内摆酒,大有普天同庆之意。无它,叶耀先过了府试,成了秀才。老夫人、李素华、叶敏才围在一起高兴了一天。
叶敏才晚间多喝了几杯,席间也难得夸了叶耀先几句,老夫人更是笑眯了眼,拉着叶耀先左瞧右看,又给了叶耀先许多好东西。
最高兴的莫过李素华,她现在心里除了儿女,再无其他。叶耀先有出息,她打心底里高兴,席间也难得给了叶敏才几分好脸色。叶敏才却不领情,李延已经失势,李素华对他来说不再重要。
九月二十五,秋末,天气渐冷,京城不少百姓都换下秋衣穿上冬装。
昨天府试结果已出,今天轮到乡试放榜,外地学子参加会试需要进京,参加乡试只需留在本地,京城乡试也在贡院举行。
“噼噼啪啪”鞭炮声,夹着“叮叮咣咣”锣鼓声离承德候府越来越近。
候府门前下人不知发生什么,远远看见一群人走来,有人手中长竹竿上燃着鞭炮,有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